能嗎?
人類……真的還能再退一步嗎?
加賀美陸無力的癱到了座椅上。
「不……能。」
看,他也是知道答桉的。
天道總司看著眼前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滿身遲暮,仿佛瞬間蒼老了數歲的加賀美陸,心中嘆息,但仍是繼續說道:「所以,向前一步,才是人類最後的出路。」
天道總司右手舉起,以食指指天:「奶奶說過,如果退無可退,就說明到了必須要前進的時候了。」
指尖所指,正是太陽所在之處。
耀眼的陽光穿過落地窗落到在天道總司的身上,將他映照的彷若一尊神祇,正在為凡世信眾指引正確的方向。
加賀美陸一時間看呆了。
漫長的沉默後,他回過神來,開口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先探一探原蟲的底……」天道總司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說道,「比如,以人類之身入伍的Zect蟻兵們,如今,還有多少是人類。」
「什麼!?」聞言,加賀美陸「騰」的站起,滿臉愕然,難以置信的低喊,「原蟲對人類的侵蝕,竟是已經到達這種地步了嗎!?」
天道總司點頭。
於是,加賀美陸剛剛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色又「唰」的變白,身體一陣無力,跌回了座椅。
他茫然、無措又悔恨的呢喃自語:「他們到底是怎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到這一步的……」
話到這裡,加賀美陸的神情一滯,隨後雙眼驀地睜大。
腦海中,一樣他最近正在托人調查的東西勐然浮現。
念及此處,他立刻就要起身,卻一下子沒起來。
見此,天道總司上前一步,想要幫忙,卻被加賀美陸拒絕。
只見加賀美陸手按桌面,咬牙,努力撐起自己,走到柜子處,打開其中的保險箱,將一個封閉的長盒取出,拿到天道總司的面前,頓了頓,又拿著盒子遠離了些,這才慢慢打開。
天道總司看著加賀美陸手中的那個長條形盒子,思緒轉動,心中隱約明悟,猜到了其中的東西。
果不其然,當加賀美陸打開盒子後,一串由綠石凋刻而成的項鍊便呈現在了天道總司的眼前。
只聽加賀美陸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我發現根岸一直在派人暗地裡將這種項鍊派發給蟻兵,所以,我讓信得過的人收集了幾條,除了這條我留下的,其餘的,都悄悄送到了國外的研究機構檢測,但至今都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說到這裡,加賀美陸的話音停頓一下,拿著盒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然後,他深呼吸,看著天道總司的眼睛繼續說道。
「總司,既然你不僅查出了根岸的最終計劃,還查到了他藏起來的樣本,那麼,你是否知道,這,是什麼?」
天道總司垂眸,點頭,並未隱瞞的回答加賀美陸:「正如你所想的那樣,這種項鍊,正是能夠將人類變成原蟲的機器的接收器。」
聞言,加賀美陸的手掌一顫,隨即就無比憤怒的將手中的長盒狠狠摔到了地上,其中的綠石項鍊從盒中震出,與長盒一同和地面碰撞,發出異響。
外面有人聽到了這響聲,立刻推門進來,同時積極的發出擔憂的喊聲:「總監!您沒事吧?」
但下一瞬,他就被加賀美陸呵斥出去。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
那人的神情瞬間凝滯,就仿佛被呵斥的大腦突然一空一樣,然後連加賀美陸的臉都沒敢看就滿臉驚恐的躬身道歉,接著轉身,飛速退出了加賀美陸的辦公室。
天道總司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直到辦公室快速關閉的門把他的視線隔斷。
這時,稍微冷靜下來的加賀美陸發現了天道總司神色間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向門口望去一眼,思緒轉動間,面色很快就再度難看幾分。
「他,有問題?」
加賀美陸收回視線,看著天道總司問道。
「嗯。」
天道總司點頭,同樣收回視線,看著加賀美陸認真回道。
「他,帶著原蟲的綠石項鍊。」
就在剛才,那個人離開前躬身道歉的時候,天道總司以絕佳的眼力發現了那人隱在脖間的綠石項鍊。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沒有看到全貌,但天道總司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那人確實帶著原蟲的綠石項鍊。
畢竟,一般來說,就算是發現長官辦公室內有異響,也應該是高喊一聲先行詢問,待得不到回應才會自行行事。
可那人卻是直接推門而入。
雖也喊了,但進門再喊,看其警章,不像是不懂的,所以有點兒假。
要不是剛才加賀美陸正在氣頭上,也能發現這一點。
果然,仔細回憶,加賀美陸也是越想越覺得那人有問題。
良久,他抬手扶額,忍著頭疼說道:「是我想得簡單了……看來,不僅僅是zect,我這警視廳,也該仔細查一查。」
「不止。」
天道總司說道。
「政商,那些手握大權的,無論是在職的,還是已經退休的人,也應該都篩一遍。」
他看著加賀美陸,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原蟲的壽命,可是很長的。」
至少,肯定比人類要長。
已是臨近花甲之年的加賀美陸瞬間明悟天道總司的提示。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自古以來,那些手掌大權且追尋長生不老的老人所做出的荒唐事可是數不勝數。
而現在,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擺在了他們面前。
只需要他們,放棄【人類】的身份……
這一刻,加賀美陸只覺得通體發寒。
細思,極恐。
「我……我會儘快將公安部優先清理一遍,然後讓他們去全力篩查這一件事。」
「嗯。」
見加賀美陸已有定計,天道總司點點頭,繼續下一件事。
「雖然現在仍有異蟲的危機在外,但到現在,那危機雖然不算小,但也已經稱不上大了,所以,原蟲也可能會提前掀桌子,對此,你要做好準備,給自己留下足夠的防護力量。
「比如,將加賀美新調到你身邊,不能再讓他在外邊兒什麼也不知道的橫衝直撞了。
「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告訴他了。」
加賀美陸點頭:「我會跟他好好談談的。」
「嗯。」天道總司繼續說道,「另外,對於那些已知的,一直跟我們人類一同並肩作戰的原蟲,以及遵紀守法的生活在人類社會,在擬態時選擇的是瀕死之人而非主動殺害的這一類原蟲,你讓人重點關注一下,讓專家側寫一下他們的心理,推測一下他們是不是根岸理論的支持者。
「如果不是,可以試著和他們更深的接觸一下,看看能否將他們爭取到我們一邊。」
不要將地球上的原蟲一棍子全都打到敵人那一邊,而是拉攏一部分,打壓一部分,針對一部分,讓朋友變得多多,讓敵人變得少少。
對於這一點,加賀美陸思考一下,也認同,再次應了下來。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天道總司在總領方向,下達指令,加賀美陸聽從安排。
而天道總司下達的最後一條指令是——
「撤除對失車想的通緝,找回已經逐出暗影小隊的影山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