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茲呆呆地看著手冢海之。
恍惚間,他從手冢海之的身後,看到了一道極為熟悉的影子。
——假面騎士Zi-O的影子。
看著那道年輕魔王的影子,沃茲的心裡驀得恍然了一下。
——啊,原來,是這樣啊。
他忽然明白,眼前的這一切,包括他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跟手冢海之進行這樣的一場對話,其實,都是常磐莊吾在背後推動的結果。
而手冢海之,不過是魔王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這個想法一經產生,立刻就讓沃茲產生了一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背叛了魔王的他,現在,就像是一隻落入魔王所編制的蛛網中的飛蟲一樣,已經無路可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逃避,抬起頭來,去迎接從蛛網上方投來的那道源自年輕魔王的視線。
毫無疑問,那是一道極具壓迫力的視線。
因為,當他的注意力重新落到那道Zi-O的影子身上時,突然發現,那道Zi-O的影子,竟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一個遮天蔽日的巨人。
而這樣的一個高度,雖然仍不及他心中那道逢魔時王的影子的高度,但也已經是相差不多。
這讓沃茲不由有些迷茫。
他突然想回一趟【2068年】,去向逢魔時王問上一句——啊,我的魔王陛下,明明,這個時代的您是如此的出色,為什麼,您要讓我在此時背離他呢?
手冢海之看到了沃茲眼中的迷茫。
他突然說道:
「我很欣慰,能從你的臉上看到這道留戀的神色。」
聞言,沃茲的雙眼瞬間睜大。
他立刻追問手冢海之。
「這句話是……」
「是的,這是魔王的原話。」
手冢海之點頭,肯定了沃茲的猜測。
「魔王說,如果,我能從你的身上察覺到哪怕一絲還想要留在他的身邊的想法,那麼,就讓我把這段話告訴你……」
在那段話中,除了之前的那一句,還有……
「他說——沃茲,你應該知道,我在家裡給你留了飯,但那頓飯,我不可能永遠留給你。
「因為,飯放久了,是會壞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今天,肚子裡一點兒別家食物都沒有的回去吃掉它……
「當然,如果你已經決定以後都不在我家吃飯了,那麼,就當我沒說。」
這段話,讓沃茲的雙手瞬間收緊,臉上很快就布滿了掙扎的神色。
顯然,他已經領會到了常磐莊吾那段話中的含義。
家臣家臣……
什麼叫家臣?
只吃一家飯的臣子,才叫家臣。
雖然常磐莊吾理解沃茲的難處,也會在月讀和蓋茨的面前去維護沃茲,幫他解釋,但是,面對沃茲這種不信任他的選擇,他又怎麼可能會一點兒都不生氣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
即便是常磐莊吾,也不例外。
他可以原諒無知民眾們的愚昧,卻無法輕易釋懷信任臣子的離棄。
說實話,在這方面,常磐莊吾覺得他即大方,又小氣。
他可以允許沃茲在他不在的時空中去侍奉其他的魔王。
但是,他卻無法允許當他與其他的魔王身處同一時空之時,沃茲沒有把他當成是唯一的王。
尤其是,當他選擇的道路,與那些魔王選擇的道路相悖的時候。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傲慢的想法。
但,這份傲慢,又何嘗不是對沃茲的一種看重呢?
就像現在,常磐莊吾截斷了沃茲的後路,要求他在他與鏡世界莊吾尚未決出勝負之前,重新在他與鏡世界莊吾之間做一次選擇。
常磐莊吾不是不知道,沃茲先前之所以會選擇鏡世界莊吾,其中有著逢魔時王的插手。
因為常磐莊吾自信,若是逢魔時王沒有插手的話,沃茲選擇的,一定是他,而不是鏡世界莊吾。
所以,從這一方面來看,常磐莊吾本身是非常吃虧的。
但即便如此,常磐莊吾也還是讓手冢海之將這段話帶給了沃茲。
——是選他,還是選擇逢魔時王讓他幫助的鏡世界莊吾?
正如前面所說,這個做法,無疑是常磐莊吾傲慢的體現。
同時,這也是他強欲的表現。
因為,常磐莊吾不僅要沃茲的效忠,還要他心甘情願的效忠。
意識到這一點的沃茲,內心已經褶皺糾結成了一團。
他知道,這就是最後的通牒了,一旦自己在此時做出了背離的選擇,那麼,他就將永遠失去再次站在常磐莊吾的身邊自稱臣子的資格。
常磐莊吾很溫柔,但是,他也從不缺少作為魔王的殘酷。
一念至此,沃茲下意識的就要翻開手中的逢魔降臨歷,去向未來的逢魔時王禱告。
【我該怎麼辦?】
可當他翻開手中的那本逢魔降臨歷之時,卻發現,書上的文字竟然在快速消失。
一個眨眼的時間,一張書頁上的文字就已經全部消失了。
就好像,當他開始迷茫的時候,他手中的逢魔降臨歷,以及逢魔降臨歷中的那些文字,也都開始迷茫了。
但是看著那些逢魔降臨歷中的空白書頁,沃茲怔愣了半晌,忽然明白……
這,又是一個選擇題。
一個,未來的逢魔時王給他出的選擇題。
【是選我,還是選他?】
也是直到這時,沃茲才終於明白,未來的逢魔時王為什麼要讓他在之前做出背離常磐莊吾,幫助鏡世界莊吾的選擇了……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問嗎?
因為,未來的逢魔時王已經預見到這樣下去,常磐莊吾必定會走出一條與他不同,甚至會產生衝突的道路,所以,才想要讓他在現在就做出選擇嗎?
腦海中回想著常磐莊吾迄今為止走過的路,逢魔時王曾經走過的路,它們之間的相同與不同,過去與未來,沃茲的眼神逐漸發呆。
他不斷翻看著逢魔降臨歷中的那些空白書頁,不知不覺間,他的大腦也隨著那些失去文字的書頁一同變得空白了起來。
就在這時!
突然,沃茲的視線中,逢魔降臨歷的書頁上,多了一枚硬幣。
那是,手冢海之的占卜硬幣。
在硬幣的反光面中看到了自己的沃茲緩緩回神,向手冢海之看去。
只見手冢海之一邊收回手,一邊說道:
「魔王要我帶給你的話,還有最後一句。」
聞言,沃茲下意識的問道:
「什麼?」
「他說——我以為,在君臣關係外,我們也早就已經是朋友了……那只是我的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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