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道無強弱

  圓月自轉,每次旋轉,都給人一種歲月流逝的味道。

  銀白色的太陰月華,仿佛流水傾泄一般,向著洪荒淌下,洪荒的天地,在這仿佛超越時光,凝鍊了歲月的月華照耀之下,有了一種永恆而神聖的味道。

  「生靈代代無窮盡,古月輪轉終有時。」

  一聲滄桑的嘆息,在虛空中響起,在無窮巨大的圓月之下,有時間的力量在醞釀,要衝出來一般。

  一身黑色帝袍冠冕的修長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圓月下方,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到其人輪廓,以及漆黑的剪影。

  他遙遙注視著圓月,忽然間向前邁出一步,剎那間,整個畫面仿佛在變幻。

  那圓月依舊無窮巨大,但是卻仿佛在剎那間變得無比遙遠。

  肉眼可見,在圓月下方,月華照耀下看不見的地方,仿佛時光的長河從其中流淌出來,迅速延伸了無窮遙遠的距離,從那帝袍冠冕的修長身影旁邊流淌而過。

  就見那帝袍冠冕的身影,沿著時光河流,逆流而上,緩緩朝著時光的源頭走去。

  他是如此的慢,一步一步,仿佛要走到世界終末。

  他又是如此的悠閒,因為在他的腳下,時光是在倒退的!

  ……

  這是時光與太陰的對決,倪君明看的入神,禁不住出聲感慨道:「燭龍雖然轉生燭九陰,可這一脈相承的宙光大道,可謂驚天動地,亘古以來,就是立於不敗之地。」

  「倒也不至於。」鶴髮童顏的太清道人呵呵輕笑一聲,「燭龍大尊宙光大道亘古無敵,卻也有天殺劫中隕,無奈轉生巫族。」

  「沒有什麼大道是無敵的。」太清道人淡然地看著那亘古悠遠的畫面,太陰星依舊輪轉不休,卻也抵擋不住那帝袍冠冕者步履堅定,一步步走向源頭。

  「那盤古的力之大道呢?」倪君明反問道。

  「什麼是力?」太清道人一句話便讓倪君明陷入了思索中,不等倪君明回答,太清道人便繼續說下去,「無敵的,不是什麼力之大道,而是盤古。」

  「因為盤古無敵,而且盤古以力之大道,屠戮混沌神魔,所以力之大道就無敵了?」

  「那吾還可以說盤古無敵,盤古以盤古斧斬殺混沌神魔,是以得盤古斧者乃是真無敵。」

  太清道人自言自語道:「我等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盤古無敵,至於其他延伸出來,所謂混沌青蓮至高,所謂盤古斧最強,所謂力之大道無敵,都是站不住腳的。」

  「若是大道有強弱,為何最終都是殊途同歸?」

  「道就是道,把道和強弱聯繫在一起,非是修道者。」

  「可是目前看來,燭九陰的宙光大道,已經克制住了羲和的太陰大道,強弱已經分明。」倪君明虛心請教道。

  太清道人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燭九陰壓制住了羲和是真,但是卻並非是宙光大道強過太陰大道。」

  「只能說,燭九陰闡發宙光大道,演繹的攻伐手段,強過了羲和道友以太陰大道演繹的攻伐手段罷了。」

  「一條宙光大道,細細研究起來,由無數基本道理組合而成,而一條太陰大道,也是諸多基本道理的匯總。」

  「你說,基本的道理有強弱嗎?」

  「組合起來,就有了!」倪君明眉頭緊皺,他看著燭九陰的身影越來越接近時光長河的源頭,沉聲說道:「燭九陰修為頂多高出羲和些許,此時已經形成了徹底的壓制,巫妖之爭,要分出勝負了。」

  「組合起來的道,為沒有強弱,只有相生相剋罷了。」太清道人微微一笑,眼見僵持的局面似乎即將被燭九陰打出突破口,遂笑道:「如此看來,巫族藉助妖族,名揚洪荒的計劃,怕是能收穫不錯了。」

  「名揚洪荒,對於巫族來說,很划算嗎?就算是為此不惜與妖族為敵?」倪君明問道。

  「自然是划算的。」太清道人解釋道:「你我在此,不就是巫族名揚洪荒後續的好處嗎?」

  「嗯?」倪君明有些疑惑,表示一時半會兒沒有理解。

  太清道人也不惱,耐心地解釋道:「洪荒之中,諸多大神通者,都不希望妖族一家獨大,形成獨霸洪荒的局面。」

  「但是洪荒之中的諸多大神通者,但凡是能夠與妖族平等對話的,都是經歷了漫長歲月,大多都不願再主動挑起爭端,而是想要修養生息。」

  「是以,妖族一家獨大,幾乎是註定的事情,但是妖族一旦一家獨大,則勢必要侵蝕大神通者們的利益。」

  「所以,大家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一家獨大。」

  「多強鬥爭,才是符合洪荒大神通者們利益的局勢。」

  「所以在這個關口,巫族只要跳出來,和妖族形成對峙,縱然是實力不如,其實問題也不大,只需要展露出足夠的實力,便足以讓洪荒之中的諸多大神通者們,將他們當做唯一能夠抗衡妖族,阻止妖族一家獨大的勢力。」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不是涉及到會損害大神者根本利益,大神通者們都不會介意在暗中給予巫族各種各樣的支持,讓他們頂在前面,與妖族形成對峙,讓中間大神通者們。有更多的迴轉餘地。」

  「不信道友你看,此時此刻,妖族神庭之外,那群隱隱透露出模糊的混元氣息的傢伙,其目的,也就是為巫族拖住一部分妖族,你暗中幫助那幾個混元強者,打算通過天狼,挑動妖族內部對立,看起來雖然很美好,但是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並不適合。」

  「反倒是巫族站出來,雖然不能說他振臂一呼,雲集影從,但是這一次巫族站出來,祂就必然會得到洪荒之中諸多大神通者們心照不宣的默契支持。」

  「只要撐過了妖族這第一次猛烈進攻,巫族就賺大了。」

  倪君明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之後,他才不得不嘆了口氣,「太清道長言之有理,受教了。」

  太清道人擺擺手,示意他不必這般客氣。

  ……

  眼見燭九陰已經距離勝利越來越近,他通過抓住羲和的一個破綻,然後營造了如此大好局面,自然是要乘勝追擊,拿下對方一尊混元妖神。

  「嘎!」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聲刺耳的鳴叫驟然響起。

  一道模糊至極的虛影驟然劃破虛空,沖向被五位大巫圍困住的天狼始祖。

  「鏘!」

  在其餘大巫全神貫注地觀看上方關鍵交戰,幾乎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道金鐵交擊的聲音如雷鳴一般,無比刺耳地驟然炸響。

  「鏗鏘!」

  九鳳大巫顯出大巫本相,一頭巨大的鳳凰展翅當空,鳳有九頭,人面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