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來遲了

  「來遲了。」

  身穿白色獸皮,氣質溫和的大羿,此時臉色有些冰冷。

  刑天漠然地看著四周已經被燒成一片灰燼的大片山脈,眼眸微微轉動,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眼神更加深邃了幾分。

  身傳白色素服的九鳳,神色間有幾分遺憾:「我們來遲了。」此時天色已亮,四周的山地上,依舊還有零星的火堆。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兒,即便是熊熊大火,也燒不盡。

  青年夸父雙目通紅,呼吸有些急促,看得出來,他中中十分憤怒,在他四周,獨特的元氣止不住地涌動,以他為中心,周圍三尺之內的地面,幼嫩的嫩苗肆意地衝出地面,頃刻間就鋪滿了地面,長到了半尺高。

  「啪!」

  相柳一巴掌拍在夸父肩膀上,「別衝動。」

  夸父聞言點點頭,深吸口氣,將雙目閉上,他周圍的草木才停止了瘋長。

  相柳見此,微微頷首,瞥了一眼地下,在他的目光下,被造化元氣催生起來的草木迅速枯萎凋零。

  大羿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將有瓊後的頭顱雙手捧起,拿過來輕輕放在那扶著有瓊部落祭祀的無頭身軀上。

  夸父走過來,將手伸出,一股造化元氣涌動,湧入有瓊後和祭祀的身軀之中。

  在幾位大巫的注視下,就連有瓊後和祭祀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接著又沉寂下去。

  幾位大巫都是面露失望之色,夸父更是面具慚愧之色。

  九鳳大巫走過來,她仔細看了看兩具屍體,隨即安慰夸父道:「夸父你不必自責,這個祭祀和有瓊後,神魂俱消,在他們還沒有徹底入滅之前,其實就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態的,已經將各自的真靈幾乎磨滅了,這種狀態下,不是你我能夠逆轉過來的。」

  大羿微微點頭,算是贊同九鳳的說法,他接著補充道:「若是在前古天道未出,天道法則不嚴密之時,你我還能夠憑藉太乙境界的造化,探入真靈之海,嘗試逆轉一下,可惜,如今天道已經出世,天道法則越來越嚴密,縱然祖巫大人能夠逆轉真靈之海,但是終究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成,而且縱然是成了,也是得不償失。」

  夸父緊了緊拳頭,而後緩緩鬆開,終究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九鳳忽然輕咦了一聲,稍稍靠近了一些,她是在場大巫之中,唯一擁有元神的。

  之間她迅速變幻調整著元神的接收頻率,神色間無比認真。

  很快,她臉上就露出了一絲成竹在胸的笑容。

  「雖然對方很謹慎,將時空通過暴力手段揉碎,不讓我們反溯回去,看到當時的情景,不過可惜,對方並不知曉祖巫大人們鑄造的巫器神妙。」九鳳大巫白皙如玉的五指微張,她迅速鎖定了一個時空節點,就見她五指掐訣,指尖所在,時空如水波一般皮膚,然後一片黑黢黢的巫器殘片浮出時空波紋之中。

  那殘片懸浮在虛空之中,九鳳大巫熟稔地運轉法訣,食指在其上輕輕一點,剎那間,四周光影變幻,虛化的投影頓時彌散開來,顯露出慘烈無比的戰況。

  幾位大巫都靜靜地看著光影畫面不斷變化,畫面之中,無數的狼妖鋪天蓋地,仿佛從虛空中湧出來的潮水一般。

  有瓊部落之中,不論老弱婦孺,青壯殘病,皆是無一倖免。

  別說那些高不過膝的幼年巫族,就是那些剛剛誕生,還在光著屁股屁顛屁顛到處跑的小傢伙,為被狼妖們殘忍吞噬,或是一爪剁碎。

  不可否認,有瓊部落的巫族兒郎英勇無畏,但是在這種無數同級別甚至更高級別的狼妖協同圍攻,一波一波的攻勢下,根本招架不住。

  更何況四周不時有巫族幼兒哭喊,戛然而止的慘叫聲,都讓巫族的戰士進退失據,根本不能組織起來,進行有效的抵抗。

  大巫們就這麼看著畫面中,有瓊部落的有生力量逐漸被徹底磨滅,巫族兒郎在絕望之中,慷慨赴死。

  畫面的最後一幕,是已經油盡燈枯,真靈耗盡的有瓊後,其頭顱被狼山之主切下來的畫面。

  這一幕之後,就見一切光影散去,那懸浮在虛空中的巫器殘片在空中微微顫抖,隨即跌落下去,被大羿大巫伸手接住。

  「天地有終時,此恨無窮盡。」大羿大巫握著殘片,清朗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殺氣,但是莫名地,其餘大巫都能夠感覺到一種恐怖的氣機,在他身上醞釀。

  相柳大巫則是抬頭看著天空,那是光影畫面之中,天狼始祖立身所在。

  只聽他嘿嘿冷笑,笑聲中帶著瘮人的殺機,「不過如此?好一個不過如此。」

  他猛地轉頭,看向九鳳,「九鳳大巫,這天狼始祖不知天高地厚,如此以大欺小,手段殘酷,夷滅有瓊部落,還大言不慚,此等無恥無德之輩,豈能留祂。」

  「某請願,殺天狼始祖,以儆效尤!」相柳大巫斬釘截鐵,身上殺氣騰騰。

  「不可輕舉妄動。」三道虛影突兀地出現在這裡。

  「見過三位祖巫。」

  來的三位祖巫虛影,居中一位胖如圓球,看著現場,臉上只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便恢復如常,這位是雷之祖巫,強良。

  左右兩位祖巫,皆是英俊無比,一位面色冷峻,沉靜如水,一位如浴春風,溫文和煦。正是共工祖巫和祝融祖巫。

  強良小眼睛微微眯了眯,胖胖的臉上帶著深沉的意味,他目光掃過在場諸位大巫,沉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恨,有意報仇,但是這件事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相柳大巫憤憤不平:「不就是一個太乙金仙九重天的天狼始祖嗎,不必祖巫們出手,我們也能夠將其斬殺。」

  共工瞪了相柳一眼,斥道:「怎麼說話呢,如果真的這麼簡單,我們回來阻止你們?」

  強良嘆息一聲,對直視著自己的九鳳大巫解釋道:「天狼始祖和帝俊妖帝不是同路,你們也知道這次妖族就是想要挑起巫妖對立,讓我巫族做他妖族的磨刀石,所以他索性暗中布局,讓天狼始祖主動挑釁我巫族,好讓我巫族除去天狼始祖,同時逼迫其他強族加入妖族。」

  「祖巫大人,既然天狼始祖背後沒有靠山,那我們還擔心什麼,直接殺過去不就得了。」夸父看著強良,臉上依舊帶著怒意。

  「哪有這麼容易,天真!」強良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嘆息:「那天狼始祖已經成了反抗帝俊的妖族內部旗幟存在,諸多大族都暗中支持他,調集了諸多高階修士,前來助他,要協助他打出聲威,和帝俊分庭抗禮,撕裂妖族權柄。」

  「再加上這樣的局面,也是不少遠古以來就存在的大神通者們樂意看到的,所以天狼始祖背後,也有那麼幾位混元級數的強者撐腰,你們要是找上門去,說不定,全都活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