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鶯鶯細嚼慢咽的把魚肉吃了下去,心裡惦記著晚上的美食,心情極好。

  柳絮如看著她那沒出息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往嘴裡扒了兩口飯。

  秦狀啟又喝了幾碗酒,酒意漸漸上頭,不知道同桌的人說了句什麼,他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喝道::「誰說我不如九毅行!」

  九鶯鶯眸色一沉,知道他這是要開始了,她不由輕笑了一下,拿出帕子,斯條慢理的擦了擦嘴。

  「我告訴你們,九毅行什麼也不是!他就是一個沒有腦子,只會打仗的粗人!他在我面前就是個屁!不,他連做我屁的資格都沒有!」

  柳絮如聽得心頭怒火猛地串了起來,她攥住放在桌子上的配劍,站起來就要去揍秦壯啟。

  九將軍多年來在邊關保家衛國,屢次出生入死,是在刀尖上賺回來的功勳,豈容這等小人在京城裡詆毀!

  柳絮如怒不可遏,九鶯鶯眼疾手快的攥住她的手,拉著她坐下來,沖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柳絮如難以置信的怒瞪了她一眼,「九將軍是你親爹,你爹爹被如此詆毀,你就不氣嗎?」

  「我當然生氣。」九鶯鶯冷眼看著秦壯啟的背影,低聲道:「不過我想聽聽他還會說什麼。」

  柳絮如沒好氣的嘀咕道:「還能說什麼,還不是醉酒後的那些胡言亂語。」

  九鶯鶯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們且聽著。」

  秦壯啟現在才只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頂多算是酒後胡言,她們就算把他打一頓,也不過是出了一時之氣。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秦壯啟究竟說了什麼,能讓賀懷瑾親自登門跟她求情。

  前世她沒有察覺到當中的問題,現在回想起來,賀懷瑾會如此急切的求情,定然是不希望將事情弄大,那麼秦壯啟一定是闖了大禍,他才會如此急於把事情壓下去。

  柳絮如雖然很想現在就衝上去揍人,不過九鶯鶯想聽,她也只能暫且先忍著。

  秦壯啟旁邊的手下聽到他的話,緊張的左右看了看,連忙站起來想要攔住他。

  他扶著秦壯啟的胳膊,好心勸說:「秦大人,您小聲一點,這話如果傳到九將軍耳朵里,可就不好收場了啊!」

  秦壯啟聞言怒不可遏,他一把將那人推到地上,狠狠踹了一腳,粗聲粗氣的道:「你放什麼狗屁!我會怕他九毅行?」

  那人長得瘦弱,被秦壯啟踹了幾腳,臉都白了,趕緊連聲求饒,不敢再勸。

  桌子旁的其他人一看情形不好,也趕緊站起來,幫那人求情。

  秦壯啟卻不放過那人,又踹了幾腳方才覺得解恨。

  他指著桌子旁的所有人大聲道:「我告訴你們,九毅行什麼都不是!我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我看你們誰再敢拿他壓我,我揍死你們!」

  「是是是……大人說的對……」

  「我們不敢,大人當然厲害。」

  「大人別跟我們一般見識,是我們愚昧無知,見識短。」

  ……

  大家看他酒意已深,含含糊糊的附和了兩聲,其中有兩個他最忠心的狗腿子,也喝了不少酒,跟著他張牙舞爪起來,誰敢不誇他,他們就要上去打人家兩拳。

  秦壯啟頗為滿意的拍了拍肚皮,仰頭灌了一碗酒,「一群蠢貨!」

  這次沒有人再敢阻攔他,全都心有戚戚的閉著嘴,周圍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柳絮如活動了一下手腕,把手指捏得嘎嘣響,默默思考著等會兒打他先打哪。

  秦壯啟酒意上頭,滿面通紅,他拍著肚皮,打著酒嗝,大聲道:「武將是最沒用的東西!他們只會打打殺殺,蠢笨無比!不止九毅行,還有陳曉州、李昳魂、孟模坤……全都是廢物!九毅行是廢物中的廢物!」

  「我們這些在戰場後方的人,那才是聰明人,我們動動嘴,讓他們往哪打,他們就得往哪打。」

  「武將在前面廝殺,我們坐享其成,等著拿功勳,要丟命也是他們丟!」

  ……

  秦壯啟捧著酒壺,笑眯眯的指著酒樓里的人轉了一圈,他轉圈的時候,雙腳發軟,踉踉蹌蹌,差點跌倒。

  他大聲笑道:「你們這群躲在京城裡吃喝玩樂享福的人,那更是絕頂聰明!」

  「你們風吹不到,日曬不到,在這裡享盡榮華富貴,根本不用去邊關那個苦寒之地。」

  「他九毅行在前線,永遠沖在最前面,他就是個連偷懶都不會的絕頂大傻子!」

  ……

  本來吵鬧的酒樓都安靜了下來,大家盯著秦壯啟震驚當場,有幾個氣憤的文人書生怒瞪著他。

  有一個書生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道:「九將軍為國為民,是我等之楷模,我等心中感恩,雖不能上戰場,但永遠尊敬九將軍,豈容你如此放肆!」

  酒樓里憤慨不平的人都站了起來,怒目相對。

  「你!你!還有你!那是什麼眼神!」秦壯啟搖搖晃晃的走過去,一人給了一巴掌,「再敢這麼看我,我就把你們都殺了!」

  酒樓里的店小二見形勢不妙,硬著頭皮走過來,小心翼翼的道:「客官,請您移步隔間可好?那裡清靜,沒有人打擾,我們再多送您幾道拿手好菜,保證您開開心心的吃飯……」

  他還沒說完,就被秦壯啟一拳打翻在地,「滾!你個小癟孫,老子才不去什麼隔間呢,那裡多憋悶,哪裡有這裡寬敞?你還要送老子菜?老子差那幾個錢麼!」

  秦壯啟剔了剔牙,呸了一聲:「你們再敢到老子面前放肆試試,九毅行就是個狗屁東西,你們維護他有個屁用?」

  九鶯鶯氣的手指輕輕發顫,前世賀懷瑾只告訴她秦壯啟喝醉酒後說錯了幾句話,卻沒說秦壯啟竟是這般無法無天,欺壓百姓,口出狂言!

  柳絮如早就氣得怒不可遏,如果不是九鶯鶯一直攥著她的手,她早就衝上去不管不顧的把秦壯啟揍一頓了。

  秦壯啟直接將店小二打暈了過去,他不但沒有收斂,還更加張狂,哈哈大笑了兩聲。

  眾人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秦壯啟背後有淑妃和二皇子撐腰,如果一個不小心,秦壯啟將他們打死,他們可能也沒有地方說理去。

  九鶯鶯看著秦壯啟那張面目可憎的臉,端起白瓷碗喝了口酸梅湯,然後猛的站起來,「嘭」的一聲摔碎白瓷碗。

  滿座皆驚,大家同時看向了九鶯鶯。

  九鶯鶯目光緊緊的盯著秦壯啟,擲地有聲的呵斥道:「秦壯啟,你竟敢在背後如此詆毀我父親,實在是欺人太甚!」

  全屋子的人都愣了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九鶯鶯。

  誰也沒有想到九毅行的女兒竟然在這裡!還聽到了秦壯啟剛才說的那些話。

  大家紛紛變了面色,特別是跟在秦壯啟身邊的那群人,全都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只有秦壯啟還無動於衷,他喝的暈眩的腦袋晃了晃,頭暈眼花的看著九鶯鶯,輕輕眯了眯眼睛。

  九鶯鶯臉上雖是怒容,但精緻的眉眼卻格外的別有一番韻味,窗外的微風吹動她的頭髮,墨發如染,容貌傾城。

  秦壯啟忍不住笑眯眯的笑了起來,「哪來的小娘子,這般漂亮?」

  他以前看過小時候的九鶯鶯,但是進入兵營之後,再未見過九鶯鶯,所以喝的昏脹的腦袋,根本就沒有認出九鶯鶯是誰。

  柳絮如忍無可忍的怒拍桌子站起來,厲聲呵斥道:「大膽!你面前的是太子妃娘娘!你竟敢這般無禮,語氣輕浮,還不跪下!」

  「……跪?」秦壯啟不以為意的挑了下短粗的眉毛,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道:「太子在這裡我都不跪,太子妃又算個什麼東西!」

  「哦?」九鶯鶯眸色一動,不動聲色的問:「你敢不跪太子?」

  柳絮如本來怒火沖頭,九鶯鶯這聲問話卻不緊不慢,清涼如水,柳絮如一下子冷靜下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按兵不動,目光緊盯著秦壯啟。

  秦壯啟還沒有意識到危險,想也不想,張口就道:「我當然敢!我現在叫他一聲太子是給他面子,以後等我外甥當了太子,我讓他給我下跪!」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震驚的大氣都不敢喘。

  九鶯鶯凝視著秦壯啟,不動聲色的道:「你竟然敢讓太子下跪,真是好大的膽子。」

  秦壯啟看著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忍不住流露出色眯眯的眼神。

  他語氣輕浮地說:「小娘子,你那個殘廢的相公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你不如跟著我,我讓你體驗一下什麼是真男人!」

  「我是太子妃,也是九將軍的女兒,你竟然敢覬覦我。」九鶯鶯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繼續不動聲色的道:「難道在你眼中,戍守邊關的將領和身份尊貴的太子,都不如二皇子?」

  如果是平時,秦壯啟的手下們早就提醒他了,但是剛才提醒他的那幾個聰明人都被他揍了,現在心中有氣,正在氣頭上,當然不會幫他。

  剩下的那些酒囊飯袋們只知道說好話奉承秦壯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禍從口出的危險,還以為秦壯啟能繼續無法無天呢。

  秦壯啟哼哼笑了兩聲,頂著那張喝得醉醺醺的臉,噴著酒氣大聲道:「當然!二皇子是我親外甥!就連當今陛下也沒有我外甥厲害!」

  九鶯鶯冷笑一聲,秦壯啟這句話一出,就可以徹底結束了,她今天這趟算是真沒有白來。

  她給柳絮如遞了一個眼神,現在該讓柳絮如痛痛快快的發泄一頓了。

  柳絮如抬腳就朝秦壯啟踹了上去,她忍耐了這麼久,這一腳踹的又狠又快。

  「老娘今天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厲害!」

  秦壯啟本來就不是柳絮如的對手,又喝多了酒,早就手軟腳軟沒有反抗的力氣,柳絮如用足了力氣,直將秦壯啟踹得鼻青臉腫,秦壯啟像殺豬一樣慘叫連連,只能到處爬著躲避。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你們快過來救救我啊……」

  秦壯啟的手下們一看情況不妙,誰也不敢出手阻攔,紛紛背過身去。

  其他人也全都冷眼旁觀,只有秦壯啟一個人鬼哭狼嚎的叫著,想躲也沒地方住,剛剛還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這會兒已經狼狽不堪的沒臉見人了。

  柳絮如過足了癮,揍了一拳又一拳,直到揍夠了,才解氣的拍了拍手,將昏迷過去的秦壯啟扔在地上,抬頭看著九鶯鶯問:「現在怎麼辦?」

  她算是看出來了,九鶯鶯比他們還想讓賀懷瑾完蛋。

  九鶯鶯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地上昏死過去的秦壯啟,沉聲道:「秦壯啟當眾辱罵我父親,詆毀我相公,還輕薄於我……」

  九鶯鶯眸色變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現在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