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後,京城再次恢復了寧靜,九玉和九老夫人在邊關那裡頗為適應,寫信回來說決定在那裡待一段時間,等九鶯鶯快生了再回來。
九鶯鶯忍不住輕輕笑了笑,她光看著信上九玉歡快的字跡,就能想像出九玉在邊關撒歡的樣子。
雖然邊關兇險,但是她並不擔心他們的安危,有九毅行在,一定會保護好他們,更何況九毅行在邊關附近的城裡有府邸,府邸距離戰場有一段距離,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所以她沒有多勸,只是吩咐信使給他們帶一些邊關買不到的吃食和用品回去。
信使很快就離去照辦,九鶯鶯放下手裡的信件,走到銅鏡前坐下,對著鏡子描畫眉間的花鈿。
她動作輕柔,描繪得栩栩如生,一朵海棠花猝然在眉間綻放,畫完之後,她不由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彎唇一笑。
春杏端著銅盆走進來,低垂著眉眼,一臉失落,她想把銅盆放到木架上,卻走到了旁邊的桌旁,差點放到了桌子上,回過神來,趕緊走到木架旁,又差點跌倒,每次出差錯。
九鶯鶯忍不住看了她幾眼,她平時做事細心周到,甚少有這麼心不在焉的時候,她不由開口問:「春杏,你怎麼了?」
春杏將水盆放到木架上,懨懨地道:「回太子妃,奴婢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才神思不屬,奴婢這就好好做事,再不胡思亂想了。」
「什麼事能讓我們春杏姑娘如此煩惱?可是相中哪家小郎君啦?」九鶯鶯故意打趣,逗她開心。
「太子妃!」春杏羞紅著臉跺了跺腳。
梨白正好走進來,聞言忍不住笑了笑,「太子妃,她哪是為了什么小郎君,她是為了以前伺候您的那個春芳煩惱呢。」
九鶯鶯一愣,「她不是跟著九紅豆進了永王府伺候了麼,為她煩惱什麼?」
梨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她是跟九姨娘去永王府伺候了,她還將永王伺候到床上去了。」
九鶯鶯怔住。愕然的眨了一下眼睛,「何時的事?」
她萬萬沒想到春芳竟然會跟賀懷瑾湊到一塊,忍不住驚訝。
春杏在旁邊輕嘆一聲,回答道:「太子妃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奴婢今日發了月例,便去集市買了二斤紅薯糕,奴婢知道春芳在永王府里伺候,永王府現在大門緊閉,不能隨便出來買東西,所以奴婢路過永王府的時候,便想分一斤紅薯糕給春芳,沒想到永王府的下人告訴奴婢,說春芳不肯見奴婢。」
春杏說到這裡,神色忍不住有些暗淡和失望,她頓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奴婢問明原因才知道,春芳攀上高枝,成了永王殿下的妾室,所以她不願意見奴婢,她覺得奴婢身份低,不屑於跟奴婢來往,讓奴婢以後少去找她,免得讓別人知道她以前是個丫鬟。」
九鶯鶯聽到這裡忍不住撇了撇嘴,她沒想到賀懷瑾事到如今還不安分,躲在永王府里關禁閉竟然還能沾花惹草。
她更沒想到春芳竟然能做出勾引賀懷瑾的事,她一直知道春芳心思不正,所以才把春芳送到九紅豆的身邊,卻沒想到她竟然膽敢跟九紅豆搶男人。
她忍不住回憶了一下上輩子春芳在她身邊的時候,有沒有勾引過賀懷翎。
她當初沒有留意過那麼多,只記得賀懷翎很討厭春芳,還提醒過她春芳心術不正,讓她小心,不過那個時候,她以為賀懷翎不安好心,在挑撥她們主僕的關係,便沒有在意,後來證明賀懷翎是對的,春芳確實心術不正,不安好心的那個人是春芳才對。
如今想來,春芳這輩子很有可能是死性不改,前世她也許也勾引過賀懷翎,只是賀懷翎坐懷不亂罷了。
現在的賀懷翎沒有前世的記憶,她對這些往事的真相也不得而知了。
春杏皺著一張臉,失落的道:「太子妃,您說這人怎麼能變得這麼快,前段時間春芳還跟奴婢借錢買胭脂水粉,現在轉眼就不認識奴婢了。」
「哎……」她嘆息一聲:「可能真的是奴婢的身份太低賤,不配跟春芳做朋友,會給她丟臉吧。」
九鶯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是她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梨白在旁邊附和道:「太子妃說得對,不是你身份低,是她眼界低,所以她小人得志後就翻臉不認人,這樣的人不值得交朋友。」
九鶯鶯輕輕點頭,春杏能夠早點認識到春芳的真面目是件好事,春芳心思如此不正,春杏若繼續一片赤誠的待她,她將來也許會害了春杏。
春杏輕輕點頭,她不是傻瓜,春芳既然翻臉不認人,她也沒必要硬湊過去,「我明白,我以後不會再去找她了。」
她垂了垂眸,又忍不住有些擔心的道:「不過想來春芳在永王府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我去永王府的時候正好聽到二小姐……不對,現在應該叫九姨娘了,九姨娘正在她房間裡找麻煩,大呼小叫的,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好像還動了手。」
九鶯鶯緘默不語,九紅豆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饒得了春芳,春芳不但踩著她往上爬,還搶了她的男人,她以前從未受過這份氣,現在九鶯鶯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怒火中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梨白在旁邊好奇道:「春杏,說起來九姨娘可不是個能容人的性子,春芳是如何在她眼皮底下成了永王的小妾?」
九鶯鶯抬頭看春杏,她也有些好奇春芳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能瞞天過海,在九紅豆的眼皮底下勾引賀懷瑾。
「這事我也不太清楚,春芳沒有跟我提過此事。」春杏想了想說:「過年那段時間我跟春芳見過一面,她跟我借銀子買胭脂水粉,還用自己的錢買了兩身衣服,我當時以為她是為了過年想打扮得漂亮一些,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那個時候我就該察覺到不對勁了。」
春芳忽然買這些東西,自然是已經開始準備要爬上賀懷瑾的床了。
春杏回憶了片刻,繼續道:「那個時候,她除了有些興奮之外,就沒有什麼反常之處了……對了,她跟我提過一件事,她說她知道九姨娘的把柄,所以她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
「把柄?」九鶯鶯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聲。
春杏道:「我那個時候不懂這二者有什麼關聯,便當她在信口胡謅,如今回憶起來,這件事情可能至關重要,如果我今天沒有看錯的話,九姨娘面色蒼白,臉上帶著紅印,走路的姿勢也有些奇怪,看樣子好像被懲罰過或者被打過一樣。」
九鶯鶯瞭然,春芳能知道九紅豆什麼把柄?自然是知道九紅豆曾經去宋府找過宋書蘭,壞了賀懷瑾的好事。
也許還不止這一件,九紅豆和賀懷瑾發生關係那一日,九紅豆帶去的飯食明顯有問題,若她當真在飯菜里下了能誘發人□□的藥物,那麼春芳一定知情。
如果她將這兩件事情告訴賀懷瑾,賀懷瑾知道真相後一定怒不可遏,他會覺得自己被九紅豆戲耍了,將他玩弄於股掌。
九紅豆先是破壞了他籌謀已久婚事,然後又設圈套嫁給了他,而他因為九紅豆的破壞,接連兩次在璟帝面前折損形象,再加上樑平的事,他心中一定怒氣難平,一改之前對九紅豆的憐愛,甚至可能會對九紅豆產生厭惡。
春芳揭穿九紅豆的事情後,趁著賀懷瑾和九紅豆離心,趁機溫柔小意的勾引賀懷瑾,說不定賀懷瑾就這麼上鉤了。
賀懷瑾現在急於想要生下一個孩子,春芳雖然長的一般,但是也有幾分姿色,更何況只是一個妾室而已,賀懷瑾將她納進房也沒什麼關係。
正好賀懷瑾可以藉此報復、羞辱九紅豆,賀懷瑾這個人向來錙銖必較,他一定樂意這樣做,他覺得自己被九紅豆戲耍了,一定會想要將九紅豆羞辱回來。
春芳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上位成功,也算有幾分膽識。
她如果一旦失敗,九紅豆一定第一個饒不了她,她定然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不過現在看來,她賭對了,她從一個伺候九紅豆的丫鬟一躍成為跟九紅豆平起平坐的妾室,她成功了。
現在永王府里還沒有女主人,她們兩個平分秋色,說不定最後會是誰上位,賀懷瑾惱怒九紅豆,這個火氣不一定能消下去,若是春芳越來越得寵,說不定以後還能踩在九紅豆的頭頂。
梨白忍不住道:「九姨娘身上如果有傷,那一定是永王打的,我猜春芳還不敢對她動這麼重的手。」
九鶯鶯輕輕頷首,春杏既然說九紅豆身上有傷,那麼可想而知,永王府全府上下敢打九紅豆的人,就只有賀懷瑾了。
春芳雖然膽大妄為,但還沒有膽子大到敢打九紅豆的地步,九紅豆除了是賀懷瑾的妾室之外,畢竟還是賀懷瑾的表妹,春芳在確認賀懷瑾對九紅豆的態度已經無法挽回之前,一定不敢公然與九紅豆為敵。
賀懷瑾會對九紅豆動粗並不奇怪,賀懷瑾知道她做過的那些事後必定憤怒不已,而賀懷瑾納春芳為妾的事,九紅豆一定也是怒不可遏,不會輕易讓春芳給賀懷瑾做妾,想來是在永王府里鬧得天翻地覆,賀懷瑾當時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會允許她肆意妄為,難免想要給她教訓,也許是在氣頭上打了她。
九鶯鶯不用想也能猜到,九紅豆現在一定氣極了。
春芳是她以前動輒打罵的丫鬟,現在卻跟她平起平坐,她們都是賀懷瑾的妾室,沒有高低之分,也沒有尊卑之別,這對九紅豆來說,無異於是一種羞辱。
她嫁給賀懷瑾做妾室,本來便覺得委屈,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現在跟一個丫鬟平起平坐,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她哪裡還有臉見人,光是這份悶氣,她就不知道要氣多久了。
賀懷瑾如果再偏幫春芳,因為之前的事冷落她,那麼她現在想必要苦惱一番,也不知道她要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局,又要怎麼挽回賀懷瑾的心。
九鶯鶯冷笑了一下,她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這三個人竟然會像現在這樣聚到一起糾纏不清。
這三個人上輩子可都是毒害她的兇手。
九紅豆和春芳攜手給她下毒,賀懷瑾最後給她送上一杯鳩酒,如果沒有他們,她也不會慘死。
九鶯鶯想到這裡,忍不住輕輕眯了一下眼睛,眸光微閃。
現在他們三人齊聚一堂,她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誰更狠,誰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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