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賀懷翎躺在床上,想起九鶯鶯昨夜的柔順乖巧,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他翻過身去,手臂放在九鶯鶯的肩膀上,整個人都靠了過去,輕輕嗅了嗅九鶯鶯身上的海棠香。
他現在已經漸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歡海棠香,還是喜歡九鶯鶯身上的香味了。
九鶯鶯躲開他的手,抿著紅唇,小聲道:「小姨母說秦紅樓的花魁一夜五百兩,遇到豪爽的客人還會一擲千金。」
賀懷翎不明所以,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只是有些疑惑的問:「小姨母怎麼會知道青樓里的花魁收多少銀子?」
「這不重要。」
「嗯?」賀懷翎愣了愣,還是沒有抓住重點,不知道什麼才重要。
九鶯鶯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他,瘋狂暗示。
賀懷翎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不由面色一沉。
九鶯鶯看著賀懷翎黑下去的臉色,頗為鬱悶的咬了咬牙,道:「四百九十九兩!不能再少了,我怎麼說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不能比她還便宜!」
賀懷翎:「……」娘子愛財怎麼辦?當然只能寵著。
翌日清晨,九鶯鶯躺在被子裡睡得正香,臉頰紅撲撲的側躺著,雙手乖巧的放在身前,看起來怡然憨甜,她旁邊的錦盒子裡放著一排銀光閃閃的銀元寶,如果仔細數一下,正好是一千兩。
賀懷翎走到床前,目光溫柔的看了她一會兒,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紅撲撲的臉頰,看著九鶯鶯在睡夢中微微嘟起的嘴唇,忍不住淺淺的笑了笑。
他俯下身,動作輕柔的吻了一下九鶯鶯的額頭,伸手給她蓋了蓋被子,然後悄無聲息的走出去準備上朝。
九鶯鶯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她慵懶的坐起身,生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待看到旁邊一盒銀元寶,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她梳洗過後,將銀元寶放到桌上,抬步往柳絮如的院子裡走。
柳絮如昨天去了秦紅院,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想去看看情況,問問柳絮如昨天收穫如何,是否找到了合適的方法追求宋明朗。
她才走到拐角,還沒去到柳絮如的院子裡,管事太監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神色看起來有些慌張。
「何事如此著急?」九鶯鶯停下腳步問。
管事太監看到她,想看到了救星一樣,走至近前,壓低聲音道:「太子妃,外面來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她身後帶著幾名護院,看起來來勢洶洶,她說柳姑娘昨夜砸了她的秦紅院,還說柳姑娘答應今天給她銀子,她是來收銀子的。」
管事太監忍不住嘆息一聲:「柳姑娘怎麼會去秦紅院呢!這件事如果鬧大,傳出去於柳姑娘的名聲有毀,處理起來實在是有些棘手,奴才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請太子妃決定此事該如何處理。」
九鶯鶯忍不住問:「能確認事情真假嗎?小姨母現在在哪?」
「回太子妃,柳姑娘和陸護衛昨夜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奴才們將他們扶到各自的屋內,他們到現在還大門緊閉,應該是睡到現在還沒醒。」
九鶯鶯輕輕皺眉,吩咐道:「我先出去看看,你給他們準備兩碗醒酒湯,待他們醒了,就趕緊把醒酒湯餵給他們喝,然後問明事情經過。」
「是。」管事太監得了吩咐立刻照辦。
九鶯鶯腳步匆匆地來到東宮門外,門前的石獅子旁邊,果然如管事太監所說站著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身上的穿戴雖然俗氣,卻漸漸都價值不菲,看起來像是秦紅院的老鴇。
林秀珍站在原地走了兩圈,抬頭看到九鶯鶯從東公里走了出來,忍不住面露懼色,雖然她開的秦紅院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她平日見慣了達官顯貴,但是卻沒見過太子妃這種級別的貴人,她看著九鶯鶯,忍不住目露膽怯。
她本來以為來這裡能見到柳絮如,沒想到竟然是太子妃親自出來了,她有些想要退縮,但是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她站在原地,經過一番心理鬥爭,還是捨不得銀子,想要試一試。
她咽了咽口水,咬牙上前一步,給九鶯鶯行了一禮,聲音緊繃的道:「民女拜見太子妃,太子妃萬福金安。」
春杏站在九鶯鶯旁邊問:「你是何人?快快報上姓名。」
林秀珍越發的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的到:「民女林秀珍,是秦紅院的老鴇。」
九鶯鶯啟唇問道:「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細細說給我聽。」
林秀珍見九鶯鶯長的慈眉善目,沒有怪罪的意思,稍微鬆了一口氣,沒有剛才那麼緊張。
她躊躇片刻,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雙手呈上,恭聲道:「回太子妃,這是柳姑娘昨日在秦紅院裡寫下的借條,她答應賠償民女的損失,離開之前還命民女今日來東宮取錢,民女所言絕無半句虛假,請太子妃過目。」
春杏接過紙張,遞給九鶯鶯,九鶯鶯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確實是柳絮如的字跡。
她只看了一眼,就將紙張收了起來,量林秀珍也敢到東宮騙人,她所言應該非虛。
九鶯鶯抬頭道:「柳姑娘要賠償你什麼?你把昨夜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是,太子妃。」林秀珍回憶了一下,躬著身子道:「昨夜柳姑娘裝作男子打扮,跟陸護衛在戌時來到秦紅院,雖然民女們一眼就能看出來柳姑娘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姑娘,但是咱們樓里的姑娘們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京城裡的這些官家小姐和有錢人家的小姐經常扮作男子,來青樓里見識,只要她們不是來捉姦的,民女們都很歡迎,也不會刻意去揭穿她們,昨夜也是這樣,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揭穿柳姑娘是女兒家的事。」
「柳姑娘和陸大人來到秦紅院之後,出手大方,打賞的也格外爽利,他們在大堂里坐下之後,叫了一大桌的姑娘陪他們玩樂,大家你開始還玩的很盡興,柳姑娘跟樓里的姑娘們相談甚歡,她詢問了很多關於姑娘們和客人們相處的事,樓里的姑娘們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秉承著客人至上的原則,她們沒有多問,對柳姑娘的問題全都一一應答,知無不言。」
「酒過三巡,氣氛越來越好,姑娘們既然收了柳姑娘和陸護衛的銀子,自然是想要好好伺候他們,我們樓里有一個叫小麗的姑娘,她正好坐在陸大人旁邊,便熱情的招待陸大人,陸大人當時喝了不少酒,有些神志不清,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柳姑娘可能也是喝多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小麗靠在陸大人的身上,忽然生起氣來,站起來將小麗推倒在地。」
「說來也巧了。」林秀珍抖了抖手裡的帕子,拍了一下腿,繪聲繪色的道:「小麗有一個相好的,那天那名相好的正好也在,他就坐在旁邊的桌子上,他一看小麗被欺負了,立即就怒了,想要給小麗報仇,可他還沒打到柳姑娘身上,陸大人就突然抬起頭來,陸大人見他要打柳姑娘,眥目欲裂,他雖然喝多了酒,但到底是個練家子,一拳就將那人打倒了,那人鼻血流了一臉。」
林秀珍嘆息一聲,「那男人當場暈了過去,但是他是帶了一群朋友去的秦紅院,那些朋友見到他被打暈了,哪裡能善罷甘休,立即就急了,事情就這麼鬧大了。」
九鶯鶯:「……」沒想到事情的起因經過竟然這麼簡單烏龍。
林秀珍的語氣越發的無奈,「柳姑娘和陸大人武功確實厲害,他們兩個人喝多了酒,對打那一群人,竟然還能將那群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可我這樓里的東西可就慘嘍!我擺在大廳里的珠子擺件毀的七七八八,桌椅板凳沒有一個好樣的,全都不能看了。」
她輕輕瞟了九鶯鶯一眼,愣是擠出幾滴淚來,扭捏地擦了擦眼角。
她看著九鶯鶯,哭唧唧的道:「太子妃,我們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本就不容易,命苦的很,按道理說我們這些小人物哪裡敢跟太子妃您這樣的大人物要錢,但是昨夜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民女們實在承受不來。」
「這秦紅院若只有民女一個人,民女就算再委屈、再苦也是斷然不敢上東宮這裡來討銀子的,但是樓里的苦命姑娘們都指望著民女給她們一口飯吃,民女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她們想。」
「太子妃,您就當可憐可憐民女們,讓柳姑娘酒醒之後,千萬別賴這筆帳,將銀子給民女們吧。」
九鶯鶯頭疼的抬手捏了一下眉心,沒想到柳絮如去了一趟青樓就惹出這麼大的事,陸成風跟她一起去不但沒起到保護作用,兩人反而一起闖禍闖的來勁。
她在心裡默嘆一聲,柳絮如和陸成風若真的砸了人家的青樓,那麼理應賠償,他們不能仗勢欺人,應該把銀子賠給人家。
這林秀珍哭的雖假,但她說的事應該是真的,九鶯鶯覺得她沒膽子在這東宮門前招搖撞騙。
九鶯鶯整理了一下情緒,抬頭看著林秀珍道:「你可核算過,柳姑娘需要賠償多少銀子?」
林秀珍聽到九鶯鶯提起銀子的事,不由笑了一下,「回太子妃,這樓里的損失可大了!民女那裡可都是寶貝,但柳姑娘是東宮的人,民女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自然能省就省,不會斤斤計較,也儘量不讓柳姑娘賠償那麼多。」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了一眼九鶯鶯手裡的那張紙,道:「太子妃娘娘,民女昨夜就已經核對好了,那紙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正好一千兩雪花銀。」
九鶯鶯剛才匆匆掃了一眼那張紙,根本沒仔細看,現在將紙張拿起來一瞅,上面確實明文標價,寫得清清楚楚,正好一千兩銀子,柳絮如不但在上面簽了名,還按了一個紅彤彤的手印在上面。
九鶯鶯無語凝噎:「……」怎麼就正好是一千兩銀子。
她心痛片刻,默默將紙張收起來,攥在手裡。
她抬頭看著林秀珍,面不改色的沉聲道:「我會讓人去核實清楚,若你所言屬實,銀子稍後就會送到你的秦紅院,你回去安心等待即可。」
「好嘞!」林秀珍霎時眉開眼笑起來,太子妃金口玉言,自然不會有假,她笑眯眯的行了一禮,喜不自勝的道:「太子妃明鑑,謝太子妃。」
九鶯鶯沉默的拜了拜手,邁著沉重的步子轉身回了東宮。
……
半個時辰後,九鶯鶯捧著空蕩蕩的錦盒,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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