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鶯鶯忍不住彎唇,看著賀懷翎笑道:「鑑於你今日表現良好,我以後都不踩你的腳了。」
賀懷翎挑眉,「只是不踩腳?還有呢?」
九鶯鶯想了想,「也不咬你了。」
「還有呢?」賀懷翎頗為得寸進尺。
九鶯鶯猶豫了一會兒,勉強道:「你每天都要抱著我睡的事,我也會替你保守秘密,不會跟別人說的。」
「那……」
九鶯鶯忍無可忍的怒目而視,打斷他道:「賀懷翎!你不要得寸進尺!」
賀懷翎勾唇,「我是想問,我們今夜住的房間在哪?」
九鶯鶯輕哼一聲,直接推著他去了自己出嫁前的閨房。
賀懷翎歸寧的時候來過這裡一次,只是那一次他剛聽九鶯鶯說起『救命恩人』的事,沉浸在『太監哥哥』的震驚中,所以沒有好好留意這間房間。
他這次進了屋裡之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屋子的細節,發現九鶯鶯的房間充滿了趣味,布置的簡單又不會過於空白,讓人置身其中的時候,感覺很舒服。
他注意到屋子裡桌布的四個角上繡著四隻小黃鶯,每一隻都乖巧靈動,看起來異常可愛,他忍不住輕輕伸手撫摸了一下。
九鶯鶯給他倒了一杯茶,看著屋子裡的擺件道:「我出嫁之前,只在這裡住過幾個月。」
賀懷翎喝了一口茶,有些遺憾的道:「如果能看到你在九家老宅的房間就好了。」
他現在對九鶯鶯的一切好像都充滿了好奇心,這種好奇心蔓延增長,讓他很想看一看九鶯鶯小時候長大的地方。
九鶯鶯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撇了一下嘴,道:「我在九府的房間早就沒了,我從那裡剛搬出去不久,伯母就將我的房間給了我那位二姐做雜物房了,現在理念估計早就已經亂的不能看了。」
賀懷翎眉心蹙起,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神色變得不悅起來。
九鶯鶯看他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輕笑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撫了撫他的眉心,輕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現在這樣就很好。」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取悅了賀懷翎,賀懷翎眉頭鬆開,唇畔勾了起來。
他看著九鶯鶯,聲音低沉的道:「嗯,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新的更好。」
九鶯鶯沒聽出他話里的意味深長,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往他嘴裡塞了一個蜜餞。
她自己也吃了個蜜餞之後,輕輕拍了拍手,往賀懷翎的手裡塞了一本書,讓他自己在屋裡看書,她走房門,想要在府里逛一逛。
……別問她為什麼不帶賀懷翎出去,沒人想整天推著一個裝瘸的狗男人到處走。
賀懷翎低頭看著九鶯鶯隨手扔給他的書冊,忍不住有些好奇九鶯鶯在閨閣里待嫁的時候都在看些什麼書。
他伸手翻開書冊的第一頁,書名映入眼帘——騙子夫君受難記。
賀懷翎:「……」雜書必須要嚴禁!
……
九鶯鶯嘴裡哼著歌,心情極好的在花園裡走了幾圈,今日陽光明媚,即使是冬日,有一點不冷,她在花園裡逛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累了,正想回去,就看到梨白紅著眼眶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她面色蒼白,臉上映著巴掌印,看起來像受了什麼委屈,頭髮有些亂糟糟的。
九鶯鶯一愣,連忙快步上前,語氣有些焦急的詢問:「梨白,發生了何事?」
梨白看到她,腳步頓住,連忙伸手擦了擦眼淚,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禮,「太子妃安好。」
九鶯鶯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和通紅的臉頰,擰眉問:「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梨白連忙捂住通紅的側臉,微微側過頭去,躲避九鶯鶯的視線,勉強笑了笑,道:「奴婢沒事,太子妃別擔心。」
她笑的時候嘴角扯動了臉上的傷,幾不可察的皺了皺鼻子,還努力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九鶯鶯有些無奈,分手將她的手扯下來,靠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看她臉上的傷,眉頭不由緊緊蹙了起來。
九鶯鶯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梨白,你別瞞我,是有人欺負你嗎?」
將軍府里不可能有人這樣對待梨白,梨白一定是出府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事,這件事還極有可能跟大房有關。
梨白喉嚨上下動了動,猶豫了一會兒,垂著眸子道:「真是什麼事情也瞞不過太子妃,奴婢今天跟大夫一起去藥廬給老夫人抓藥,當時走得匆忙,就沒來得及讓護衛大哥們陪奴婢一起去,結果沒想到奴婢在回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大爺。」
九鶯鶯心頭一緊,大房最近出了這麼多事,九明行又失去了一個沒出生的兒子,他的心情一定無比的糟糕。
他之前就心有不滿,對梨白余怒未消,只是梨白來了將軍府之後,很少出府,就算出去也一直有人陪著,他找不到機會報復。
現在他心情不好,正愁有怒火無處發泄,這麼巧遇上梨白,他定然會抓住這個機會,好好懲治梨白,不會輕饒了梨白。
梨白聲音略微頓了一下,接著道:「大爺帶了不少護衛,他看到奴婢之後,就命人將奴婢攔了下來……」
九鶯鶯怒道:「他打你了?」
梨白輕輕點了點頭,細若蚊蠅的『嗯』了一聲,「只打了幾巴掌,不疼的。」
九鶯鶯蹙眉,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下梨白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按照她那個大伯的性子,既然好不容易抓住了梨白,定然不會輕饒,肯定打擊報復,根本不會打幾巴掌就輕易的放她回了。
梨白笑了笑,說:「太子妃別擔心,奴婢沒有受傷,大爺真的只賞了奴婢幾巴掌。」
九鶯鶯問:「你如何逃出來的?」
梨白道:「說起來還要謝謝太子妃,如果不是您上次讓奴婢有幸認識了宋明朗大人,奴婢今天定然沒有好果子吃。」
九鶯鶯一愣,「宋明朗?」
「嗯。」梨白輕輕頷首,淺笑著道:「奴婢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宋大人正好路過,將大爺攔了下來,救了奴婢。」
九鶯鶯有些驚訝,也有些慶幸,還好宋明朗正巧遇到此事,他為人正直不阿,就算不認識梨白,也可能會出手相救,不會冷眼旁觀。
梨白有些擔心的問:「宋大人救了奴婢,但是也得罪了大爺,奴婢看大爺當時氣得不輕,宋大人會不會有事?」
九鶯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宋大人是聰明人,他既然肯站出來幫你,就一定料到了後果,並且可以承受得了這個後果,大伯就算想要報復他,也奈何不了他,他定然沒事的,你莫要擔心。」
九明行雖然是位地位頗高的侯爺,可他實際上就是個酒囊飯袋,一點實權也沒有,他現在跟秦氏鬧翻,沒有了淑妃這個依靠,更是一無是處,更何況,就算沒有鬧翻,淑妃也幫不了他,淑妃現在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還有時間管他這些小事。
宋明朗跟他不一樣,宋明朗的手裡握著京城的軍權,名號說出去雖然沒有九明行響亮,但是京城裡沒有人敢不賣他幾分面子,九明行一定不敢招惹他。
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九明行沒有理,九明行根本不敢鬧大,就是虛張聲勢罷了,他抓住梨白,才敢折騰梨白,梨白跑了,那就是跑了,他也奈何不了他們。
梨白這才放心下來,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的臉頰已經開始紅腫起來,九鶯鶯皺了皺眉,忍不住也是擔心,轉身對春杏道:「去請位大夫過來,給梨白檢查一下臉上的傷。」
「是。」春杏心裡對梨白也是擔心又同情,接到吩咐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梨白苦笑道:「太子妃,又讓您替奴婢擔心了。」
她自從認識九鶯鶯之後,就一直大傷小傷不斷,從來都是九鶯鶯在幫她,如果她也能有機會幫九鶯鶯就好了。
九鶯鶯搖頭道:「這不怪你,都是我那個大伯不好,還好你這次遇到了宋大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語重心長的叮囑道:「你以後出府的時候,還是不要放鬆警惕,切記要叫上護衛陪你。」
「奴婢知道了。」梨白點頭,笑了笑,微微停頓說:「宋大人今天為了救奴婢,替奴婢挨了一鞭子,胳膊受了傷,奴婢心裡內疚,想送宋大人一件禮物,感謝他的相救之恩,太子妃,您看可行嗎?」
她作為將軍府里的丫鬟私自送禮,擔心會給九鶯鶯和九家造成不好的影響,畢竟京城裡的官員們關係複雜,她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也知道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行差踏錯,更不能給九家帶來麻煩。
九鶯鶯知道梨白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有恩必還,就像他們當初救了梨白,梨白就願意留下做奴婢,盡心盡力的伺候老夫人一樣。
如果她這次不能還恩於宋明朗,一定寢食難安。
她低頭想了想道:「下個月是宋大人的生辰,你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送件禮物給他,到時候,將軍府也會送去禮物,你可以把禮物放在將軍府的禮物里,寫上紙條送給他。」
梨白聞言,驚喜的點了點頭,想了想,有些發愁的說:「宋大人身份貴重,奴婢身上沒有多少銀子,送他一件什麼樣的禮物才合適?如果太寒酸了,收禮物的下人可能也會起疑心。」
九鶯鶯笑道:「禮物重在心意,錢多錢少倒是沒有什麼要緊,至於禮物……」
她低頭想了想,靈機一動道:「宋大人雖然是一位武將,但是他家裡其實是書香門第,他本人也很喜歡舞文弄墨,我之前曾經看到你寫的一手好字,你不如就謄抄詩書或者經文送給他,他定然歡喜。」
梨白聞言眼睛一亮,驚喜的道:「太子妃這個想法好,奴婢這幾天就開始寫,到宋大人生辰那天,定然可以寫完。」
九鶯鶯看著她,含笑點了點頭。
梨白有了主意,便放下了心裡的大石,她不顧臉上的紅腫,親自給九鶯鶯泡了一壺花茶,跟九鶯鶯一起坐在院子裡吹風。
九鶯鶯向來喜歡聽她說話,尤其喜歡聽她說那些民間傳說,梨白自是知道九鶯鶯的性情,撿了幾件有趣的事情說給她聽。
她以前做歌女的時候,聽過不少傳說和見聞,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九鶯鶯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把半壺花茶都喝了下去。
兩人說了許久,九明行帶來的那點不快,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春杏帶著大夫回來之後,也不自覺加入了她們,三個人在花園裡笑做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