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孫冀飛本來可以喊個人去請姚珠兒,可他還是親自去了。
姚珠兒正在院子裡晾衣裳,陽光有點兒刺眼,她一時看不清站在院門口的人,直到那人出聲喊她。
「孫大哥?」姚珠兒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自從之前欺負她的丫鬟被帶走後,她的日子可以說過得非常舒坦,但心中卻總是忐忑不已。
不知道為何,她非常信任孫冀飛,而且她後來發現,這個家裡的人幾乎都喊孫冀飛為孫叔,可她不想改口,還是脫口而出孫大哥。
孫冀飛的年紀確實做她父親也夠了,可因為常年練武,身體卻非常強健,面容也並不顯老,只是太過沉默,讓人不好接近,只是姚珠兒明白,孫冀飛心善,對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好。
見姚珠兒笑盈盈朝自己快步走來,孫冀飛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淡的不能再淡的笑來,眼神也柔和了下來。
「慢些走,不著急!」孫冀飛見她走的急,忍不住擔憂地囑咐她。
姚珠兒這才發現自己魯莽得很,忙放下腳步,低頭羞赧不已。
「咳」孫冀飛看了她一陣,這才回過神,咳嗽了一聲,說道:「太太要見你,你是否要收拾一下?我等你便是!」
姚珠兒猛然抬起頭,眼裡盛滿了驚訝:「見我,為何要見我了?」
孫冀飛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姚珠兒謝家人判了,更不曉得秦荽要見姚珠兒究竟是為了什麼?所以,他便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視線,隨後又看回姚珠兒:「你先去換身乾淨衣裳吧,我等你!」
姚珠兒也回過神,知道自己剛才詢問的話,對方大概有些為難,又順著對方的眼神低下頭,看見因為洗衣而打濕的褲子也衣角,便點頭,勉強笑著壓下心中忐忑:「孫大哥稍微等等我,我很快便好!」
說完,姚珠兒飛快跑了回去,手腳麻利的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還是李四娘讓人送來的衣裳,一共送了四套,還有些首飾香粉。
姚珠兒打開妝奩,本想收拾一下,又看了眼窗外,怕那人等著急,便用篦子將髮絲梳得利索些,又插了一根鑲紅珊瑚的銀簪,這便了事了。
鏡子裡的姚珠兒唇紅齒白,不需要塗脂抹粉便也是紅粉佳人了。
當她走到孫冀飛面前時,孫冀飛的眼神落在姚珠兒頭上的簪子上,停留了片刻。
姚珠兒立刻注意到了,伸手摸了摸簪子,羞赧地笑道:「這是四娘姐姐送來的飾品,我最是喜歡這根簪子,所以.」
孫冀飛並未多言,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姿勢,姚珠兒屈膝回禮,提著裙子跨了出去。
來了這個宅院這麼久,姚珠兒只呆在這個院子裡,她不打聽,也不出去,就老老實實呆在這個小院裡,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終於走出來了,卻也並無太多感慨,反而心思都在身側人身上。
從孫冀飛身邊走過,男人身上的熱氣似乎也感染到了姚珠兒,姚珠兒的半邊臉都紅了。
她雖然年輕,也未經多少世事,但畢竟是成過親的女人,對於男女之事,也算是開了竅的。
她自然明白孫冀飛看她的眼神,不同於他看旁人。
而若是可以,她自然願意跟著孫冀飛過日子,但是,這些都是奢望,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被娘家人拋棄,夫家還在牢房的已婚婦人。
思及此,姚珠兒的心再次墜入冰窖,她的未來還未可知,哪裡還能想著那些旖旎的事呢?
真正是瘋魔了啊!
於是,剛才還有些嬌羞的姚珠兒,突然便挺直了腰背,腳步也穩重了起來,過了門檻下了台階,便放下了裙子,雙手交握在身前小腹處,一步一步朝著未知走去。
孫冀飛敏銳發現了姚珠兒的不一樣,卻猜不透為何瞬間便有了改變。
秦荽在花園裡的賞月亭里接待了姚珠兒。
這裡是一個三面有窗的涼亭,並且三面環水,夜裡月光落在水面上,亭中人便能坐在石凳上望水中月,品杯中酒。
不過如今是白日,外面熱,亭子裡卻涼爽得很。
姚珠兒多少有些拘謹,站在門口對著秦荽行禮,隨後轉頭看向孫冀飛,卻發現孫冀飛只是站在外面的廊下,一雙深沉的眼眸盯著水面上漂浮的樹葉和花瓣出神。
秦荽順著姚珠兒的目光,看了眼外面的孫冀飛,又回頭對姚珠兒笑道:「姚姑娘,過來坐吧!」
姚珠兒沒想到秦荽如此大方,便也笑了笑,安心走過去坐下。
「你也不用擔心,我找你來,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當然,你若是願意自然好,當是幫我的忙,若是不願意,我也絕對不會強求。」
姚珠兒雙手接過秦荽遞過來的茶,小心地啜了一口,根本沒有嘗出任何味道,一雙手因為緊張有些顫抖,所以乾脆將茶盞便放在桌上。
「太太儘管吩咐便是,您將我從那牢獄裡救了出來,這份救命之恩還未報答,無論太太說什麼,姚珠兒都必當盡全力做到。」
「我想讓你去一趟監牢里,見一見謝家老爺子。」
突然之間,提及了那個噩夢一般的人,就好像打開了她不願意想起來的記憶,姚珠兒渾身抖了一抖。
又聽秦荽道:「你只需要見他一見即可,順便告訴他,你有了他的孩子即可。」
姚珠兒的腦子瞬間從驚恐轉到了驚訝,她眨著眼睛說:「我並未有身孕啊?」
說完,眼珠子轉動,透過花窗看向外面站立的挺直身影,心中酸澀不已。
見她如此,秦荽也瞬間明白了姚珠兒的心思,假裝轉頭看外面垂在水面上的垂柳,眼睛卻掃了發呆的孫冀飛,心裡的想法已經確認了七七八八。
孫冀飛看似冷漠,其實心善,尤其對弱小無依的良善更是沒有抵抗力。而當初姚珠兒從牢房裡出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孫冀飛,雖然冷漠,卻處處周到有禮,難免便讓驚慌的姚珠兒心生依賴。
到底有多少是男女真情不得而知,但一方依賴,一方想要保護卻是真的。
秦荽低頭笑了笑,回頭看向姚珠兒:「姚姑娘,難道不想脫離謝家,掙個自由身,也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