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謝家倒了。
秦荽一直關注著謝家,所以,在官兵將謝家圍起來不久,秦荽就知道了謝家的事兒,她還專門去遠遠的看了看,正巧,看見謝家的人被拉走。
秦燕離開謝家後,謝家的老爺子居然又娶了個小官家的姑娘,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從秦荽的馬車旁經過時,滿臉淚水,滿眼悽惶不安,就連雙腳都沒了力氣,踉蹌著被人拉扯著朝前走去。
秦荽下了馬車,站在街邊的鋪子前,和許多人一樣看著謝家的倒塌,眼看著謝家人哭天搶地的悲慘情景,讓秦荽恍惚回到了過去。
秦荽有種山雨欲來的危機,今天又聽垚香的一席話,更是印證了這些。
本來,她對杜梓仁是有恨的,可這恨意不至於讓她拿所有人去賭。
既然,垚香說香鋪已經不需要留了,那就不留了。
離開王府後,秦荽立刻去了香鋪,如今掌柜的和馬慧去了新店,而盧鑲銀依然留在倉房之中。
如今,盧鑲銀也空閒了些,能抽點空喝喝茶了。
秦荽進來,正好看見他坐在天井之中悠閒喝茶,便說道:「你讓人將對面鋪子的門關了,再立刻派人收拾,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開張。」
盧鑲銀站起身,對秦荽拱了拱手,聽明白秦荽的話,稍微一愣,便點頭答應。
轉身吩咐一個夥計過去先關門,他稍後就過去。
等夥計一走,盧鑲銀問秦荽:「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秦荽坐下,盧鑲銀卻站在一旁。
「你可知道昨日被抄家的謝家?」
盧鑲銀是京城人,消息也靈通,何況,謝家可不是一般的小官之家,昨兒夜裡便聽到了消息,當然,比秦荽晚了不少。
「昨兒傍晚聽我鄰居提起了,說是一家子男女老少都抓了。」
見秦荽的眼神有些疑惑,便自動解釋道:「我那鄰居是衙門裡看守牢房的牢頭,剛好,我那鄰居是看管謝家人的牢頭。」
秦荽心頭一跳,本來還想著讓盧鑲銀打聽一下謝家的情況,可現在倒好,如此好的關係就擺在眼前了。
秦荽指了指盧鑲銀先前坐的椅子,道:「你先不要忙對面鋪子的事,坐下來和我說說話。」
隨後,她吩咐青古:「你去對面看著人收拾收拾吧!」
青古轉身出去,護衛就在不遠處,並沒有跟著青古走。
「你那鄰居和你關係如何?」秦荽壓低了一點聲音,顯然是不想讓護衛和路過的夥計、小廝丫鬟們聽見。
「尚可!」
稍頓,他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模稜兩可,既然秦荽問,定然有問的道理,便立刻補充道:「他們家有個瞎眼老娘,有時候他和他媳婦外出,或者回娘家趕不回來,都是托我們家照應著他老娘,我們兩家尋常節日都有禮節來往。」
說到這裡,見秦荽若有所思地點頭,便又道:「這人性格耿直,為人仗義,因為我們家時不時照應他老娘,所以,他們夫妻二人對我們多有感激之情。」
秦荽又問:「他們家的家境如何?」
盧鑲銀道:「因為老娘每日都要吃藥,就憑著他那點兒衙門的薪水,哪裡夠?不過,在牢里,總是能得到些油水,這日子也還過得去。不過,如今,他們家的女兒及笄後要出嫁了,聽我媳婦說,他家還在愁嫁妝。」
「這麼說,他們家缺銀子使,卻也不是很急。」
「也可以這麼說,這種情況,是大多數人家的實際情況,不說愁得沒飯吃,但也總有大的支出讓人為難。」
秦荽點頭,正在腦子裡思考著。
「東家是想找他辦什麼事兒?」盧鑲銀試探著問。
「嗯,有點兒棘手,我怕他不願意。」
「東家只管告訴我,此事,我來辦,必定辦妥就是。」盧鑲銀只覺得,表忠心的時刻到了,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
如今的盧鑲銀掙的銀子比以前自己開店不死不活的時候好太多了。
而且,因為之前辦品香宴,盧鑲銀和王爺以及許多官員都見過面說過話,還和其中幾個搭上了關係。即便用不上,可在家裡的一整條街上,都是很讓人羨慕的了。
秦荽看了他一眼,沉吟後道:「我想親自和他聊,你幫忙牽線可行?」
「這有何難,我讓他出來喝酒,他定然要出來的。」
秦荽頷首,又說:「你替我準備一份禮,要送到他心坎上的。」
盧鑲銀想了想,道:「如今,他最在意的,一是老娘的身體,補品最是要緊。二呢,是他閨女的婚事。他們夫妻就這麼一個女兒,嫁的人家又是有些體面的人家,算得上是高嫁了,所以,這才愁嫁妝呢,總是想著能嫁得風光些,女兒也不至於受他的牽累。」
做牢頭的人,多少帶著晦氣,而且,地位也極低。但凡男方計較些,女兒嫁過去,便是一輩子要被人拿捏欺辱的。
這兩樣,都好說,秦荽讓盧鑲銀準備一些胭脂香粉給姑娘,又說等會兒讓家裡送來些補藥。
「對了,太太不如送一匹棉布給他們家,這東西可比其他的實用、體面。」
棉布依然是緊俏的東西,供給貴族都不夠,一般老百姓哪怕湊足了銀子,也買不到。
秦荽自然不會不同意:「家裡有一匹今年剛出的,染了新色,即便是送給垚香郡主,也能得一句讚賞。那就先送給新人吧!」
盧鑲銀立刻道:「何須如此貴重的東西,就拿那尋常的白布即可。對於他們家來說,白棉布已經是奢侈的東西了。」
「無妨!」秦荽擺擺手,又道:「對了,此事,決不能對旁人透露,哪怕是你妻子兒女都不行。」
盧鑲銀在秦荽拿出那麼多好東西的時候,便知道,此事恐怕非同小可,聽了秦荽的叮囑,忙嚴肅應下,差點兒還想舉手發誓。
結果,秦荽制止了他。
「算了,發誓就不用了。若是你做了不值得我信任的事,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手段,我可等不了上天來報應。」
馬慧雖然跟杜梓仁偷情,可畢竟沒有背叛秦荽,沒有對香鋪不利,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就被秦荽發現了。
看似,秦荽饒了她,可盧鑲銀看得明白,馬慧遭了不少罪,如今,身邊還帶著青茜,說是徒弟,可跟監視也差不多,她走到哪裡都跟著,根本沒有自由可言,威信也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