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第352章 張天藥

  第352章 張天藥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朝廷的高官們上朝非常早。

  好在,蕭辰煜還是個小官,所以,還是能多睡一陣子。

  可天剛蒙蒙亮,也起身了。

  昨夜回家,他沐浴的時候,告訴秦荽被關的事,以及後來聽見大家背後的閒話,以及他從容不迫和大家推杯換盞的事兒,說得手舞足蹈,頗為得意。

  可秦荽卻聽得怒火中燒,又心疼蕭辰煜,又為他處變不驚、坦然自若感到些許驕傲。

  「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大器。」這是蕭辰煜最近時常掛在嘴邊的話。秦荽想,他大概是用這個話在激勵他自己。

  淨身、更衣,吃早飯,然後便騎馬上衙,身後跟著蕭璉和兩名護衛。

  護衛是秦荽堅持的,她寧願旁人說蕭辰煜囂張些,也不願意他遇上危險。

  蕭辰煜神清氣爽到了衙門口,果然看見好些也才來的同僚眼神頗為複雜。

  蕭辰煜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和一眾坐馬車的文弱文官相比,更顯颯爽利落。

  蕭璉接過蕭辰煜手中的韁繩,和身後的侍衛一起離開。

  蕭辰煜對著各位同僚笑著拱手打招呼,大家哪怕是敷衍,也不得不回禮,遠遠看來,倒是一團和氣。

  吃人嘴短,昨晚值夜的幾人,面對蕭辰煜也有些尷尬,蕭辰煜挑了挑眉,不在意地去了書樓,繼續做自己的事。

  秦荽問了蕭璉早上蕭辰煜去衙門的情形後,對李四娘道:「這些人,暗地裡不知道要耍什麼心機,可面上還是一團和氣。」

  鄲城魯家請來了一個歸隱的老大夫,據說是花了許多心思才請人出了山,還千里迢迢來了京城。

  昨兒到了秦荽的家中,秦荽立刻安排了一個單獨僻靜的院子給老大夫居住,並讓李四娘選了兩個老實聽話的丫鬟去伺候。

  老大夫還帶著個二十來歲的孫兒,姓張名天藥,張天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看起來倒是比年邁的白髮爺爺還要弱上幾分。

  「四娘,張老太爺的午膳可安排好了?」秦荽問李四娘。

  李四娘點頭:「昨兒我便親自去仔細問過,張老的衣食住行的喜好和禁忌都曉得了,太太不必掛懷!」

  「你辦事,我向來放心!」此話倒是不假,秦荽說得也是真情實意。

  李四娘笑了笑,又道:「對了,這老太爺的孫子身體孱弱,需要許多藥材保養,這花費頗為嚇人啊!」

  說著,將張天藥的飲食單子拿了出來,遞給秦荽過目。

  秦荽都忍不住挑起了眉尾,露出驚訝的神色:「人參,鹿茸,龜甲,冬蟲夏草,藏紅花」

  東西雖然都名貴,可對於如今的秦荽來說,不是吃不起。

  讓她驚訝的是這個量:「這是要開藥鋪還是拿來泡澡啊?」

  李四娘道:「我也是看這實在是有些過了,所以才來告知太太一聲,這量也太多了,咱們是不是要按照這個來準備?」

  秦荽將紙放在桌子上,用手指頭下意識敲打著。

  沉思良久,她道:「你先派人去購買,我去會一會這位不好請的老大夫。」

  「這銀子,可著實不少啊!」李四娘有些心疼銀子,便遲疑起來。

  秦荽揮一揮手,豪邁地說:「無妨,這些到時候都讓九王府出了便是。」

  李四娘一聽,立刻露出會心的微笑,忙起身去安排人買東西去。

  而秦荽想了想,叫來青古幫著梳妝更衣。

  隨後,帶著青古去見老大夫。

  剛跨入院門口,就聽見老大夫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呵斥人:「你這個廢物,我養你這麼多年,究竟有何用?」

  秦荽的腳步頓住,打眼一瞧,只見中間的堂屋中,老大夫坐在正中椅子上,對著眼前跪著的孫兒怒罵。

  驚訝之餘,秦荽忍不住低聲問青古:「先前四娘拿出來的藥單,是不是都給這個張天藥的?」

  青古點頭,也頗為不解,又說出秦荽心中所疑:「既然這老大夫能給孫兒求得如此多的良藥和補品,那應該是十分疼愛這位身體孱弱的孫兒的,可現在卻讓他跪在地上,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倒不是說老人不該責罰孫兒,而是現在天寒地凍,身體不好的人跪在地上更是不妥,老太醫可不是普通不懂事理的老人家,他會不懂寒氣入體的道理?

  秦荽笑道:「看來,這位所謂的高人,不過是為了要那批藥材罷了。」

  青古也深以為然。

  張老大夫並未老眼昏花,很快便看見了院子中的主僕二人。

  昨日張老大夫來時,天色已經晚了,秦荽又擔憂蕭辰煜遲遲未歸,便並未來見張老大夫。

  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

  張老大夫將面容上的怒色收斂好,又將孫兒拉了起來,命他一旁候著,這才站起身朝外面迎來。

  秦荽在他看來的時候,便抬步朝屋裡走去,等老人家剛走到屋子中間,秦荽也剛好跨過門檻。

  伺候老大夫的兩個丫鬟忙從旁邊的屋子裡出來,一人給雙方介紹,又候在一旁伺候,另一人去提水過來泡茶。

  秦荽和老大夫寒暄後,又分別落座。

  秦荽見一旁孱弱的青年,不由對著老大夫笑道:「看張公子神色不太好,還請張公子也落座吧!」

  張老大夫側目看了眼孫兒,從嘴角溢出一個字:「坐!」

  這語氣和派頭,倒是不像個爺爺對孫兒,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對奴才。

  這年輕人也是膽怯,坐下也拘謹得緊,秦荽心中頗多疑惑,倒也不曾多問。

  她隨意問了些關於老大夫的事情,又講了講邀請他過來,主要是給一位老人家把把脈。

  張老大夫摸著花白的鬍鬚,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老朽多年來隱居山林中,每日只採藥、編寫醫書為樂。又要給這病弱的孫兒治病保命。若非魯家千請萬求,老朽是不願意離開深山出世的。」

  秦荽忙站起身,屈膝行禮道謝。

  張老大夫坦然接受了主家的禮,等秦荽坐下後,又摸著鬍鬚道:「至於我要的藥材,也是給我這孫兒治病用的。他從娘胎里出來便帶著弱症,要不是我費盡心血,只怕是早就魂歸地府去了。」

  如此當著本人的面,說他魂歸地府,這多少有些不合適,秦荽忍不住看了眼一旁微微垂首的張天藥,卻看不出他又任何的情緒和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