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婷是在張美香住進醫院的第三天,才出現在軍區醫院的。
她的臉黑沉黑沉的,沒有化妝,皮膚狀態極差,唇色因為長久塗口紅之後留下色素沉澱,在不塗口紅的時候,看著讓人害怕。
路過劉玉婷身邊的人,無不是轉頭看她,只覺得她身上穿的雖然還不錯,但是,這張臉真的是讓人忍不住不看。
「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嗎?」劉玉婷轉頭,呵斥一個路過身邊的男人。
「看你醜陋啊,你真是太醜了!」男人忍不住啐了一口,說道。
「你,你找抽呢!」劉玉婷跑過去要打男人。
「你敢打我男人,你這女人真是不想好了!」從旁邊躥出來一個女人,五大三粗的,直接衝到劉玉婷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很響亮的一巴掌,把劉玉婷打的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你敢打我!」劉玉婷瞪大眼睛看著女人。
「怎麼地,我打你怎麼了?你長得這個鬼樣子,還想招惹我男人,我男人嫌棄你丑,你還要打他,我看你是出來賣的是不是?怎麼還賣到醫院裡來了?」女人身材無比魁梧,這力氣就更大了,她撲上去,打的劉玉婷連哭的功夫都沒有了,只能不斷的舉手招架。
「住手,都給我住手!」醫院保衛科的立刻上前將女人拉開了。
而那劉玉婷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都快認不出模樣來了。
幾個人很快被帶到了保衛科,一番調解之後,劉玉婷本來要嚷嚷著賠償的,結果,卻得知女人的丈夫是下煤礦的,對盛世集團熟悉,劉玉婷連自己丈夫的名字都沒敢提起,最後灰溜溜的跑去了住院部。
「你,三丫?」張美香打了止疼針,剛眯了會兒醒來,一睜眼,就瞧著豬頭一眼的女人坐在床邊,她起先是一愣,隨即,便認出了女兒來,她立刻問道:「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盛偉嗎?」
「不是的。」劉玉婷搖頭,她看了一眼秦真真,眉頭擰了擰。
秦真真在一邊眼皮下垂,一聲不吭。
劉玉婷一個多小時之前在外面被人打的時候,秦真真其實去打開水的路過,她站在人群外面看的真真切切的。
而且,劉玉婷也看到了秦真真。
「那你……」張美香還想問。
「我出去一下!」秦真真手裡端著一個盆,轉身去了洗衣房。
「媽,是村里讓她來照顧的嗎?」劉玉婷問道。
「是啊,村長和知青辦那邊商量了,讓她來的,她這半年都是觀察期,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工分,只是給夠三頓飯的飯票,所以啊……她怨氣大著呢!」張美香嘆了一口氣,道。
「她還怨氣大了,她自己做了齷齪事情,得罪了人,怎麼還跟我們這邊橫上了?」劉玉婷翻了個白眼,道。
「哼,那也總比你好,三天了,我躺在這裡三天了,你總算來!」張美香看了一眼女兒,滿眼怒意:「喊你們回來,一個個的都躲著,避著,怎麼,我這做娘的,就是洪水猛獸,是那吃人的老虎,養你們出來,就是讓你們這麼對我的?」
「你把我的錢給人家說了?」劉玉婷問道。
「那是你的錢嗎?你要是不交出去,你以為,你能逃得過?」張美香冷笑一聲,道:「你爸當時要是再補出個一萬塊錢,他就不用判那麼久,我求你了,你答應了嗎?你們幾個啊,都是白眼狼!」
「可是,那些錢和金子如果能一直存下來,到時候取出來,我可以養你啊!」劉玉婷說道。
「我等不到了!」張美香說道。
「是啊,怎麼能等到,已經被充公了,怎麼還能等到!」劉玉婷站起來,她看著自己的母親,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我沒有錢了,我拿什麼給你看病?你找我來,是想讓我交住院費是不是?你做夢吧,你在家裡什麼都給他們兄弟,現在臨到要死了才想起我來,呵呵,你就病死吧,病死了,我會來給你處理的!」
劉玉婷咒罵了一會兒,在胡娟從外面拎著饅頭和鹹菜進來,她才轉身出去。
「哎,劉玉婷,你媽你不照顧啊?」胡娟問道。
「哼,你在這裡都算生產隊工分的,等於我們出錢讓你照顧病人,你不照顧誰照顧?」劉玉婷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她甚至都沒有去一下醫生辦公室,詢問一下醫生關於她媽媽的病情。
「你……就沒見過你這樣心黑歹毒的女兒,嘖嘖,真是白眼狼啊,張阿姨,你真是白養了這麼個女兒呦!」胡娟是個碎嘴子,遇上這種事情,她這一下午便叭叭的小嘴說起來沒完。
張美香的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她沒有反駁胡娟,而是轉過頭去看向外面。
其餘病床上的人瞧著這一幕,紛紛搖頭。
「嘖,兒子不孝順吧,是因為聽說之前對兒媳婦不好,兒子也聽媳婦的,這女兒養成這樣,也真是少見!」
「嗨,瞧著女兒那豬頭樣子,八成也不是個好人!」
張美香自從住進病房之後,很少和人交流,胡娟雖然是個嘴碎的,但是,在張美香面前,她也不好多說。
胡娟瞧著張美香的模樣,她任由著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和他們的家屬嘰嘰喳喳的議論,她則是走去窗口晾毛巾。
「嗯?」胡娟瞧著樓下,劉玉婷和秦真真站在一起,正在說著悄悄話,她仔細看了她們一會兒,轉身過來,想了想……
劉玉婷去軍區醫院找她媽媽的時候,江源也回家了。
江家院子裡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聲,聽說江源把自己父親差點兒打死。
楚瑤在醫務室裡面正在做題,村裡的兩個嬸子就拿著鞋底邊納著,邊和她說。
「還沒見過兒子揍老子揍的屎尿都出來的!」
「據說,是那江德海咒罵兒子,口口聲聲讓他斷子絕孫,這老頭八成是腦子有病了,他兒子斷子絕孫,那不也是他江德海斷子絕孫麼?」
「江德海非說那些錢是他的,江源都質疑他,說有錢不拿出來,這會兒被充公了才說,所以,就連他自己兒子都不認為那些錢是他的!」
楚瑤只是聽著,江家這一場鬧劇,是她料定的,父子倆都是見錢眼開的,四千多塊錢,可不是小數目啊!
「楚瑤!」胡娟跑了過來。
「嗯?」楚瑤看著氣喘吁吁的胡娟,道:「醫院裡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