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和余美珍收拾妥當之後,在陸振軒以及程剛的護送之下回到了磨盤屯。
余美珍坐在副駕駛,楚瑤和陸振軒坐在後面,楚瑤看著車窗外面,一路上,那些寫著牆上的標語,煞是新穎。
「半個月前去省城的時候還沒有呢,這些是新刷上去的嗎?」楚瑤好奇的看著外面,念道:「嚴厲打擊一切犯罪分子,擦亮眼睛,辨別好惡,積極舉報……」
「西北省太亂了,隊長跟省廳的公安和特警們商議了一下,要全力下去整頓省城範圍內,哪怕是每一個鄉村和山腳下的治安問題,咱們這裡靠近邊境,不把省城內部的事兒整頓好了,境外的危險分子更容易鑽了空子。」程剛說道。
「嗯!」余美珍點頭:「我聽知青點的老知青說,有人拐騙了他們縣城裡的女人,越境賣到外面去,基本上那些女孩子都是有去無回的。」
「這是肯定的,不管是境內境外,女孩子被賣了,大多都是有去無回的。」程剛點頭,他看了一眼楚瑤,道:「瑤瑤這一次回去之後,好好休息,知青點那兒老大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我還是可以去醫務室的。」楚瑤點頭,道:「總歸我是要幹活的,這一年多來,隔三差五的出事兒,倒是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尤其是陳主任,他是磨盤屯知青點的負責人,一次次的事情,他都被省城知青辦給批評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知青又不是你一個,總歸是那些禍害搞事情。」余美珍說道。
程剛點了點頭,他也認可余美珍的話。
軍用吉普剛拐入磨盤屯的地界,一道道爆竹聲嚇得楚瑤立刻捂著耳朵。
而陸振軒一看那情景,立刻也伸手將楚瑤給摟在了懷裡,將她的耳朵給捂著。
楚瑤怕爆竹聲,這事兒,在上次過年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當時,知青點食堂里,他們一起過年,小小的鞭炮倒是沒事,程剛和虎子他們拿著大爆竹剛出去,楚瑤就抬手捂住了耳朵。
陸振軒只以為楚瑤是小女人的柔軟,怕爆竹聲,卻不知道,上輩子,村里許多作惡的大人孩子,為了嚇唬她,為了欺負她,在她病重的時候,隔三差五往她屋裡丟爆竹,就是為了嚇死她,也是為了驅逐她,他們甚至說爆竹裡面的火藥味是驅邪避毒的……
「砰砰砰!」
爆竹聲中,車門打開,陸振軒先下車,楚瑤隨後捂著耳朵出來。
「呀,這模樣,多像是結婚啊,楚瑤像極了一個新娘子呢。」
「本來就皮膚白,這去了省城才半個月,更白了啊!」
「別瞎說,這是受傷的,可不是真的白,那劉家三丫頭真是瘋掉了,怎麼好那麼可惡!」
雖然是村里人,但是,劉慶田坐牢了,劉家兄弟也不是啥好人,劉玉婷還感染了愛滋不說,更在省城帶人行兇,綁架,故意傷人,惡意傳染愛滋病,這些罪行,讓村民們再不想護短。
「楚瑤,你沒事吧,沒事就好,哎呦,好好的去考大學呢,竟然還能遇上那壞人。」
村民們紛紛圍上來,一個個的噓寒問暖的,倒是真切的關心。
陸振軒拉著楚瑤的手,讓楚瑤的心也慢慢安靜平穩下來。
楚瑤從省城帶了不少的瓜子花生和糖果餅乾回來,村民們簇擁著她一起到了知青點宿舍,楚瑤便讓程剛將那些東西都分給了村民們。
「哎呀,這丫頭,自己受傷了竟然還想著買這些,這得不少錢吧。」村里幾個婦女一邊伸手抓了瓜子往自己口袋裡塞,一邊說著客氣話。
楚瑤淡淡一笑,道:「大家這些日子肯定也惦記了,也在祈禱著我能考出好成績,所以,我得謝謝大家啊!」
有些村民眼神閃了閃,立刻換上笑臉:「那是當然,你是我們磨盤屯這麼多年來最厲害的小知青了,以前的知青啊,就知道不學好,到處勾搭,還亂跑,可不像話了……」
村裡有幾個年輕女人臉色暗淡的站在後面。
楚瑤知道,她們當中有幾個就是前些年的知青,來了之後因為怕吃苦,被村里幾個有兒子的人家給矇騙,又是幫她們幹活,又是噓寒問暖的,她們便稀里糊塗的嫁給了他們。
等到醒轉過來,發現自己再不跑不出這大山里去了,她們後悔也沒有用了。
甚至其中好幾個據說是剛開始想跑,一直挨打,到後來,被打屈服了,也就認命了。
楚瑤想著,自己上輩子也是這樣的。
剛開始因為喜又苦又累,所以,被溫柔的江源矇騙,之後心甘情願入了江家的門。
再後來,江源每個月只有三十塊錢,但是,她卻要當牛做馬,李翠娥從一開始的罵,到後來也會掐她,推她,甚至會拿著掃把抽她。
也幸好,江德海從一開始就是癱瘓在床的。
若是不然,楚瑤覺得,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那麼順利的離開江家。
楚瑤看著幾個伸出黑乎乎的小手等程剛給他們發發花生吃的小孩子,她之前在醫務室的時候,聽村裡的婦女說,那幾個孩子的媽,都是知青,丈夫生不出孩子,公公晚上就進了房間……
落後又貧窮的山村里,發生什麼聳人聽聞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楚瑤慶幸,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去一個新的,未知的地方,從新開始新的生活。
回到磨盤屯,楚瑤又休息了幾天,便去醫務室上班了。
在通知書來之前,她得站好最後一班崗位。
陳主任和劉梅對楚瑤已然是親如女兒,因為陳玉鎖回家跟他們說了他在省城廢棄廠房的時候,那麼危險的情況之下,楚瑤始終保護著他,這讓陳主任夫婦無比感動。
「玉鎖也同樣,他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去的。」劉梅在醫務室,楚瑤和她這麼說。
「他是男孩子,保護女孩子是應該的。」劉梅說道。
楚瑤對於陳主任夫婦教育孩子的觀念非常認可,正因為有陳主任這樣的人,有陳主任夫婦,在這磨盤屯,她才看得到希望。
八月初,酷暑,楚瑤一直等的通知書卻沒有下來。
「你的分數很高的,是怎麼回事?」醫務室里,余美珍好奇的問道。
七月中旬的時候,陸振軒已經通過熟人查到了楚瑤的分數,超了清北大學八分,被清北大學錄取,毫無懸念。
但是,就連陳玉鎖都收到了首都工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楚瑤這裡,卻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