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沒覺得，一說，路言兮就滿腦子都是小時候的記憶。
而她小時候的記憶里幾乎都有宋綏的身影。
他們錯過這麼多年，甚至錯過了……一輩子，都是因為她，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當初到底為什麼要疏遠宋綏？
便是因那一場救命之恩對宋淮的感情發生了改變，便是喜歡上了宋淮，也不一定非得疏遠宋綏啊。
宋綏就算不是戀人，那些年也是待她極好的兄長。
現在想想，做一個對待感情一心一意，對待喜歡的人之外的異性要有邊界感，也不是什麼情形都適用。
對待不喜歡的異性確實需要有邊界感，但對哥哥，不用。
尤其是對這樣一個傾注全部的真心在自己身上的哥哥。
別人怎麼樣路言兮不知道，但她後悔了，早就後悔了。
「言言？」
見她走神，宋綏出聲叫她。
「累了嗎？」宋綏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捏捏她的指尖，微微傾身湊近她，聲音很低很溫柔。
「有一點。」累是不累，只是她宣示主權也差不多了，不想再應付這些女生。
微笑對朱妙等人說：「看我，一說話就停不下來，耽擱你們和同學敘舊了。你們聊，我和綏哥哥先去拜訪了一下老師，晚點我們再聊。」
同學會來了四五個宋綏高中時期的任課老師，其中有一個女老師是教英語的，高一的時候還教過路言兮所在的班級。
她記得路言兮。
「最後拿下宋綏的居然是兮兮你。不過是你，好像就沒什麼好意外的了。你和宋綏一樣，都是頂優秀的孩子，你們非常般配。」
「謝謝老師。」路言兮在宋綏的老師們面前和在宋綏的那些女同學面前都面帶微笑，態度卻截然不同。
宋綏和老師們說話，她就安靜站在一旁，有人提到她她就微笑回應。給老師們的印象很好，直夸宋綏眼光好會找對象。
他們夸，路言兮躲在旁邊偷笑，宋綏無奈又寵溺，不遠處盯著他們的朱妙卻是把牙都快要咬碎了。
「朱妙，看什麼呢？」
耳邊突然冒出一道聲音，嚇了朱妙一跳。
回頭對上顧迢迢那張招搖的臉。
是的，招搖。
顧迢迢高中時存在感明明很低，在班上差不多是隱形人一樣的存在，時隔多年再見，卻完全變了個樣。
一身張揚的紅裙，大波浪的長髮。
輕輕搖晃手中盛了紅酒的高腳杯，姿態肆意又張揚。
「沒看什麼。」
朱妙以前和顧迢迢沒什麼聯繫，現在也不想和顧迢迢有什麼牽扯。
一是顧迢迢是顧家大小姐，家世非凡，她不想招惹顧迢迢；二是和顧迢迢站在一起，她的光芒全被顧迢迢掩蓋了，其他人眼裡只看得到顧迢迢，根本看不到她。
「你剛剛不是在那邊和你朋友說話，怎麼就過來了？」剛剛和路言兮那一番交鋒，朱妙心情已經很不好，現在很不耐煩應付顧迢迢。
「我和他們經常見，倒是和你有好多年沒見了，來找你說說話。」
「來找我說話？」朱妙警惕，「顧迢迢，我們關係一般般，似乎沒什麼需要單獨說的。」
「老同學見面，你怎麼還拿以前的關係說事？以前關係一般，現在可以慢慢熟悉嘛。」
「顧迢迢，你到底想做什麼？」
朱妙不會天真的以為顧迢迢是主動來和她結交。
她家世是不錯，但和顧家完全不能比，顧迢迢身為顧家大小姐，沒有主動來和她結交的必要。
「我沒想做什麼，就是老同學見面敘舊閒聊而已，朱妙，是你想得太複雜了。」顧迢迢笑著，朝她舉了下杯，仰頭喝了一口紅酒。
朱妙眯著眼睛看她：「顧迢迢，難道你也喜歡宋學神，是來找我結盟的？」
顧迢迢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啥？喜歡宋大少？我？」
往那邊站在路言兮旁邊正和老師相談甚歡的宋綏看去，顧迢迢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喜歡宋大少？我怕是瘋了哦。」
先不說宋綏身邊已經有路言兮，即便是以前出了名不近女色的單身宋綏，她也不會犯蠢去喜歡。
她沒有上門找虐的愛好。
再說了，宋綏也不是她的菜。
饒有興致地看向朱妙：「不過朱妙你剛剛這個『也』用得很有意思啊，你喜歡宋大少？」
朱妙冷哼：「我喜歡宋學神的事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我組織這場同學會就是為了見宋學神一面，你又何必裝傻。」
「你倒是坦誠。」要不是朱妙不自量力又知三當三，她說不定會欣賞她的這份坦誠。
「朱妙，你既然喜歡宋大少，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去他面前露面，偏偏在他娶了妻以後出來找存在感？」
「你莫不是從前見宋大少身邊沒有異性能輕易靠近，害怕激怒宋大少，不敢湊近他，現在聽說有人能近他的身了，覺得他也不是那麼難以接近就想來試一試？」
「又或是，你是想和宋大少的夫人比一比到底誰更優秀，試圖將對方比下去，以此來彰顯你的優越感？然後告訴宋大少，是他沒有眼光不會選人，你明明比他的夫人更配他？」
心裡的想法全被她指出來，朱妙很不悅。
但既然都被指出來了，她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我喜歡宋學神這麼多年，礙於他不近女色不敢輕易去靠近他，怕惹他不快，現在證實他身邊也是可以有人的，我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爭取一下？」
「我承認那個路言兮是很漂亮，但我並不覺得她比我優秀，她可以，我為什麼不行？宋學神那麼優秀的人，值得更優秀的人。」
「嘖，嘖嘖。」顧迢迢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你可以為自己爭取，可是朱妙，人家都結婚了，你現在來插一腳就是知三當三，這是道德問題了。你居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佩服！」
「還有，你確定你比宋大少的夫人優秀？人家是什麼底細，你打聽過嗎？你比她優秀？嘖。」
「好，咱們來假設宋夫人確實不及你優秀，可你剛剛難道沒有聽人家說麼，人家和宋大少是青梅竹馬，兩家是世交，兩人有一起長大的情誼，你說為什麼她可以你不行？你待會兒可以去問問宋大少，他應該會給你解答。」
「哦，不用等待會兒了，就現在吧，我幫你把人叫過來。」
「宋大少，有點事找你，能過來一下嗎？」
她速度太快，朱妙想阻攔都來不及。
宋綏已經聽到了。
他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和老師們打了聲招呼，帶著路言兮朝她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