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鸞埋在他的胸口,隔著堅硬的鎧甲依然能夠聽見他心臟蓬勃有力的跳動聲。Google搜索
但她仍是無法相信。
秦戈被困在南坡山坳,吳畏率兵前去營救,吳畏沒回來,秦戈不可能回來!
但眼前人太過真實,她悶悶的叫了一聲:「秦戈?」
秦戈當她受了驚嚇,耐心安撫:「是我,別怕,那些人已經被我……」
「秦戈?」沈鸞似是沒聽見他的話,只是認認真真,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他一遍。
秦戈停下了話,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又應了一聲,「是我。」
「秦戈?」
「我在這兒。」
她不可思議的收緊了抱在他腰間的手,手指卻不小心被他身上的鎧甲劃傷。
嘶——
她鬆開手,垂眼看著指尖的傷口愣住,鮮紅的血珠子特別真實地往外冒,紅的耀眼。
是真的疼,不是想像中的疼。
她遲鈍的再次仰頭看向秦戈,他一把抓住沈鸞的手腕,低下頭,迅速將她流血的地方含住。
秦戈將她傷口的血吮吸掉,舔了一下才離開,眉頭輕輕皺著,「疼吧?這東西硬著呢,你細皮嫩肉的碰一碰會就弄傷,要小心。」
沈鸞呆呆地看著他,大而靈動的眼睛裡蒙蒙的。
是秦戈,活的,熱的,會動的!
不是自己的幻象,不是她自己騙自己的影子,真的是完好無損的秦戈,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沈鸞頓時就繃不住了,剛剛清明的眼睛裡,蓄積的霧氣再次凝結起來,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別的什麼都不重要,秦戈還活著就好,原來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嗚……」
秦戈愣住了,急急抬手給她抹淚,「我這又做什麼讓你生氣的事兒了?要哭成這樣?好了好了,不哭了。」
沈鸞吸吸鼻子,眼眶紅紅的抬頭,盯著他臉看了半天,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秦戈被她盯了半晌,忍不住笑起來,「這麼喜歡看我?那回去給你看個夠,好不好?」
沈鸞被他逗笑後,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誰,誰喜歡看你了!我,我是看你怎麼有鬍子了……一點都不好看!」
秦戈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那我回去就弄乾淨。」
營地里,周遭還能聽見廝殺聲,風卷著地上的塵土打著圈兒揚起,將秦戈的披風吹得飄蕩起來。
沒人往他們兩身邊接近,吳畏悄無聲息地讓人都離開,將這一刻的重逢,完全留給他們。
……
沈鸞有兩日沒有好好吃東西,身子本就虛弱,又因為偷襲而過度緊張,又見到了心裡一直擔憂的秦戈,一時間各種因素,讓她直接暈了過去。
秦戈嚇壞了,將沈鸞抱著進了營帳,高聲讓人趕緊將大夫找來。
他貼身隨行的大夫蘇白拎著個藥箱吭哧吭哧地跑過來,一看他完好無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將軍,您能不能不那麼大驚小怪,我還以為你怎麼了。」
蘇白一顆心落回去,伸頭一瞧,臉上頓時浮現出賤兮兮的八卦表情,「這什麼情況?將軍可以啊,我說你怎麼不近女色,原來將軍好這一口?」
秦戈一腳將他踹到榻邊,「趕緊看看她怎麼了,再多說一個字把你嘴縫上。」
蘇白撇撇嘴,做了個封嘴的動嘴,乖乖地給沈鸞診脈。
翻看沈鸞眼睛的時候,蘇白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咦」了一聲,「咋還掉色呢?」
他偷偷用手指在沈鸞額上擦過,眼睛慢慢睜大,僵硬著扭動腦袋回頭,「將軍,這人是個……」
秦戈眼睛一瞪,蘇白後面的話直接卡在喉嚨里,憋得臉都紅了。
震驚啊!這多新鮮啊,蘇白就快壓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八卦之魂,昭告天下!
但他不敢。
他只能又默默地扭回頭,給這位姑娘家診斷,連手法都變得小心起來,不能冒犯人家。
過了一會兒,蘇白起身站到一旁,「沒什麼事兒,過度勞累導致體虛,加之受到了驚嚇所以暈了過去,她能出現在這兒,必然吃了不少苦。」
守在旁邊的紫煙都要哭了,說到這個,誰有她明白姑娘這一路上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她家姑娘可是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就算出門也是侍從僕婦跟著一群,出行的馬車都是經過改良無比舒適的那種。
可是這一次,什麼都沒有,就這麼硬生生地撐了過來,姑娘竟還不覺得苦。
「我給她開副方子,不過咱這環境想要好好調養也沒那條件,先看看情況吧。」
蘇白去旁邊寫了方子,紫煙默默地跟過去,打算拿了去煎藥。
將方子遞給紫煙的時候,蘇白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順勢用手指在紫煙的手背上也用力蹭了一下,「咦,也掉色?」
「啪」的一聲,蘇白的手被一巴掌拍歪,聲音力道大得出奇,他手背上頓時浮現出幾道紅印。
蘇白一抬頭,看到紫煙捂著自己的手睜大了眼睛瞪他,裡面的不敢置信和鄙夷,仿佛他是個十惡不赦之人。
蘇白可委屈了,明明是他挨了打。
他想找秦戈討公道,奈何秦戈連一個眼神都不屑給他,蘇白只好自己解釋,「我不是有意冒犯,就是……沒想到你也是個姑娘,我就好奇一下……」
紫煙一把拽過他手裡的方子,「你是生下來沒見過姑娘嗎?有什麼可好奇的?大驚小怪!」
她白了他一眼扭頭就走,蘇白呆在原地,怔忪了一會兒才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這麼凶的嗎?我又沒說什麼……」
……
秦戈餵沈鸞喝了藥,之後一直守在她身邊。
沈鸞睡得並不踏實,眉頭時不時地緊皺,像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於是秦戈將她的手握住,她的表情才慢慢平靜下來。
「還是有用的。」
秦戈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撥開,「瘦了,往後得好好養回來。」
離開前確實有些不痛快,只是後來每當秦戈回想起自己強行奪去沈鸞的吻,她臉上茫然無措的表情,秦戈又會生出悔意來。
但不是後悔自己做了什麼,而是後悔他當時舉動太粗暴,怕給她留下不舒服的感覺。
秦戈到底對沈鸞還是狠不下心,這姑娘,仿佛從她年幼時就跟長在自己心裡一樣。
沈鸞又夢到了那個場景,秦戈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她,向她伸出手。
沈鸞抬手想伸過去握住,下一瞬,一柄長劍當胸貫穿。
為什麼會這樣?
夢裡的沈鸞清楚地知道她在做夢,因為太多次了,可她不是明明看到秦戈好端端的樣子?為什麼夢裡的結果還是這樣?
沈鸞呆呆地看著秦戈胸口滴血的劍尖,忽然,他身後那個從來看不清的身影,慢慢的,露出了小半張臉……
「啊……」
沈鸞猛地張開眼睛,脖子後面一層汗。
「醒了?剛好把藥喝了。」
沈鸞耳朵還在嗡鳴,聽見有人說話,目光遲緩地挪過去,然後就不會動了。
秦戈手裡拿著盛了藥汁的碗,見她看著自己不動,暗戳戳地摸了摸下巴,刮乾淨了呀,還有哪兒不對勁?該不會自己這風吹雨淋的,變不好看了?
沈鸞怔怔地看著秦戈,忽然伸出手來,輕輕貼在他臉頰上。
熱的。
這才是真的,夢裡的都是假的。
秦戈不會出事,刺向他的人,也不可能會是早就死去的人!
沈鸞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看清楚了現狀,默默將手收回去,特自覺地拿過藥碗,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乾淨。
「嗯,真乖。」
沈鸞:「……」
秦戈把空碗接過去,給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拽了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
「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沈鸞見他一臉嚴肅,揣摩不透他想說什麼,於是忽閃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他。
「這樣是沒用的,你膽子也太大了,敢跟著隊伍來這裡?你哥居然沒察覺就放你來了?一路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儘管秦戈見到沈鸞很高興,開心到飛起,但該說還是要說。
沈鸞把他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哦,是在擔心自己。
但是不對吧,就他們之前鬧的情況,秦戈就沒有什麼別的要說?
沈鸞低下頭,聲音輕輕地,「你別誤會,我就是碰巧跟吳將軍一路,沒別的事,說起來我也該回去了。」
看到了安然無恙的秦戈,沈鸞心裡鬆了口氣,夢就是夢,當不得真,是她想多了。
「碰巧?」
秦戈呵呵地笑了兩聲,「那還真是巧了,不過吳畏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要真是碰巧,你會做這副打扮?吳畏敢把你留在身邊?若真是那樣,我還得追究他目無法紀的過失。」
「那不行!」
沈鸞急了,自己可是求著吳將軍幫忙的,怎麼還能連累他受罰?
「喲,怎麼不行?碰巧就能把一個姑娘藏在身邊,我還不能追究了?」
「那我現在走就是。」
沈鸞賭氣一樣地掀開被子要下床,給秦戈一條結實的手臂輕而易舉地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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