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福星轉世

  沅申心裡不爽,臉上卻還要保持著笑容,將衣襟從穆勒金手裡拽出來,輕輕撫平,「穆勒少族長別激動,國朝既然請你來了這裡,自然是想著兩族的交好,至於沈鸞……」

  他嘆了口氣,「只能說,少族長看上的人,有些棘手。記住本站域名」

  「棘手?一個沒成婚的女人,即便是成了親,又有什麼可棘手的?你朝連這點誠意都沒有?連個女人都無法擺布?下旨賜婚,你們國朝的皇帝連這點威信都沒有?」

  穆勒金壓根兒不信,在他看來這才多大事?

  沈鸞一不是公主,二不是重臣之女,自己看上了國朝就該將人送到他房裡才是。

  沅申也很煩躁,對啊,他也是這麼想的啊!

  「少族長稍安勿躁,我這不正在想辦法呢嗎?沈鸞是因為已經許了人家,那人又是父皇身邊得用的人,她的兄長也在朝中任要職,父皇很是倚重,所以才有點麻煩。」

  「這我管不著,那個女人若是不給我送來,三皇子,有些事情我父親已經告訴了我,想必,你也不希望有別人知道,對不對?」

  沅申臉一黑,卻只能壓著脾氣安撫,忍著怒火將人送走,他幾乎把一整個書房都給砸了。

  「威脅我?呵,他以為我會留下把柄?我早就已經算好了的,便是他當真告訴別人,我也有辦法讓他說的話變成栽贓!」

  沅申冷笑著從一片狼藉中走出來,「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若不是我……他連站在這裡的機會都沒有。」

  ……

  深夜,一人一馬穿過夜色直奔九皇子府。

  來人蒙著面,進門便看見沈文韶站在沅凌身側,兩人跟前懸掛著一副巨型地形圖。

  他下意識低頭抱拳,停在了五步外的距離:「殿下,事情辦妥了。」

  沅凌看了沈文韶一眼,似是難以相信這樣順利又這樣快,三兩步便朝那人走去,問道:「當真?」

  那人再次抱拳,往後退了一步:「千真萬確。」

  沅凌朗聲笑了起來,轉身看向沈文韶,「沈大人,令妹真真是個福星轉世,有如天助哪!」

  沈文韶抬頭看向地形圖,還是若有所思,「沒了糧草,祗族人怕是都難撤兵,若是狗急跳牆強攻隨州,該如何?」

  沅凌也看向地形圖,臉上笑意不減,「不妨事,算算時間,蕭安蕭大人的突襲隊想必也該到平洲了……」

  說罷,看似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也得感謝三皇兄,打著議和的旗號把人請來晏城,拖了那麼些時日,不僅讓敵軍放鬆了警惕,也給我們調兵贏得了時間,甘州離平洲不遠,不知道穆勒金會不會覺得自己被三皇兄擺了一道呢?」

  狗咬狗,可真有意思。

  沈文韶的目光落在沅凌身上,只覺得眼前少年表面不羈散漫,可剖開這層皮,卻是深不見底。

  他不急不緩,卻比任何人都算的跟周全,這份上位者的從容,令人透過他無害的笑容,感到不寒而慄。

  許是感受到沈文韶的目光,他轉頭看他,「沈大人這些日子也辛苦了,明早上朝還有硬仗要打,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沈文韶行禮,可出門前還是停下,「殿下,下官還有一事不明。」

  沅凌挑眉笑答,「沈大人請說。」

  「下官想問,殿下為何如此幫阿鸞?」

  沅凌坐下,從桌上提起個茶壺給自己倒水,唇角依然彎著笑意,「好問題。」

  「沈大人覺得為什麼呢?」

  沈文韶垂眸,「正因不知,所以才問。」

  沅凌押了口茶,難得正經道:「大概是……我覺得和她很投緣?」

  他看向沈文韶,只見沈文韶的眉頭毫無意外的蹙起。

  他又笑起來,「我生於皇族,做事自有我的考量,我確實覺得與沈三姑娘投緣,但還會有許多別的原因,她是秦舒的朋友,因為此事秦舒來求過我,我師父……人雖在北平,但我想若他在,我大概率一樣得卷進來,再者……她還有沈大人這位出色的兄長,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就主戰,倒不是別的,是我確實有把握,可惜事與願違,如今沈大人,蕭大人一個兩個都來找我,我只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罷了!」

  對於皇子來說,他這樣耐心解釋,已是誠意十足,沈文韶沒理由再懷疑,沈鸞身份特殊,穆勒金和三皇子都能輕易看出娶她能夠帶來的助力,九皇子僅僅只是在她有難的時候示好,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如此一想,他放下心來。

  ……

  朝堂之上,皇帝端坐於九龍寶座。

  「不想置百姓於戰火中,我朝已是退讓,卻不想祗族竟如此狂妄,明目張胆地搶親,這和匪徒有何區別?國朝並非無人可用,三皇子想要化干戈為玉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斷不可寒了無數戍邊將士的心哪!」

  「樂清縣主樂善好施,戍邊將士無不感念,祗族若是強娶,萬千將士豈會答應?」

  「沈大人當年勞苦功高,而立之年便英年早逝,留下一女孤苦無依,臣猶記得冊封縣主之時,曾許諾縣主可由縣主自己決定自己的婚事,既然縣主與蕭然蕭大人的婚事已定,和親萬萬不可。」

  沅申站在下首額頭冷汗直流,這些老匹夫!瘋了不要命了嗎!

  父皇的意思早已明確,這些人駁斥的摺子竟比那春雨更密!

  他咬牙開口,「既要講和,做些犧牲在所難免,樂清縣主樂善好施,心系戍邊將士,代表她心中有家國,此番和親亦是為家為國,這道理,想必縣主自己也懂得!諸位只說反對,卻有沒有人問過縣主自己是否同意?」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沈文韶環視周圍,穩步上前一步,「臣,有事稟報!」

  皇帝正揉著眉心,聞聲提了提下巴,示意他說。

  「昨夜兵部收到平洲來信,蕭安蕭大人命左副將領兵,從甘州連夜奔襲祗族營地,燒毀糧草,趁亂偷襲成功,隨州駐兵隨即聯手將敵軍圍困,他們請求講和,若國朝願意將穆勒金放回,他們願意放棄抵抗,直接退兵。」

  他忽然看向沅申的位置,微笑:「這一切還得感謝三皇子的緩兵之計,才讓祗族人放鬆了警惕,如此才給我們贏得了時間。」

  沅申眼睛猛然睜大,這……瞎說!他哪有什麼緩兵之計!別害他!

  朝臣紛紛看向他,眼神卻都不是讚許,而是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他漲紅著臉,廣袖中拳頭攥的死緊。

  他陰狠的看了沈文韶一眼,卻無意瞥到了沈文韶前方的沅凌。

  沅凌也正看著他,笑的一臉天真無邪。

  事已至此,祗族失了先機,又沒了糧草,處處被動,若說隨州本來的勝面是對半開局,那如今勝利的天平恐怕大多傾向了國朝。

  祗族若是想魚死網破,強攻倒也不是不行,但他們的王子穆勒金還在國朝,而且,祗族人向來就是見好就收,情況不好掉頭就跑。

  沅凌和沈文韶所做,不過求個萬無一失。

  大局已定,龍座上的皇帝隨即開口。

  「那便如此吧。」

  近年來,戰事不斷,國庫吃緊,國朝需要休養生息,祗族此番提議,也算給了國朝一個台階下,皇帝不選擇追究,都在意料之內。

  沅申還想勸說,一抬頭,看到皇上垂眸正看著他,「身為皇子,需審時度勢,運籌帷幄,只是也不可全無慈悲之心,否則便會失了民心,此乃大忌。」

  沅申心頭一緊,吞下了口中的話,應聲退下。

  這一次,是他大意了。

  非但沒能噁心到沈家,反而將自己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畢竟這件事是他並未告知皇上的情況下做的。

  若是皇上贊同他的做法,他便是為君分憂,而如今皇上並不贊同,此事便成了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更頭疼的,是要如何安撫住穆勒金那個莽夫。

  沅申一個頭,兩個大。

  ……

  沈鸞乖乖地在家裡待著,有劉小昭陪著也不覺得無聊。

  只是每回看到劉小昭做出來的繡品,沈鸞都覺得神奇。

  「這個是……」

  她吸取了教訓,不會隨便鑑定劉小昭繡出來的花樣,因為自己看到的,未必就是她繡的那樣。

  「這是孔雀,沈姐姐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小模樣還挺靈動的。」

  沈鸞呵呵呵地笑,她險些以為是鴛鴦,還想了好些讚美鴛鴦的話來著。

  將繡品放到一旁,沈鸞跟劉小昭閒聊起來。

  劉小昭說她在謝家的時候,因為不能出門,所以喜歡窩在屋子裡看書。

  「外祖也不拘著我,隨便我看什麼閒書都成,我記得最深的,名字忘了,說的是解夢,沈姐姐知道嗎?咱們有時候做的夢,都是有寓意的呢。」

  沈鸞心裡咯噔一下,「有……什麼寓意?」

  劉小昭來了精神,「像我,就算夜裡做夢早上起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那書里說,有些人是能記得的,不但記得,還會反覆做同樣的夢,那個夢境說不定就是上天在暗示什麼。」

  沈鸞目光渙散,反覆做同樣的夢,且夢境逼真,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老天在暗示她什麼?

  莫非是秦戈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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