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月愣了半晌,茫然地說,「可是,沈家不是已經答應沈姑娘跟我表哥的親事了嗎?」
「你說什麼?」
秦舒手裡的玉雕沒拿穩,「啪」一聲落到地上,雕琢精美的玉雕立時就缺了幾個角。記住本站域名
「哎呀客官,這可如何是好!」
秦舒讓身邊的丫頭去解決,她拉著林嬋月的袖子,「你說的是真的假的?你可別是聽外面誰胡亂傳的話,那些都不作數的。」
「是表哥說的,表哥他從不騙人。」
秦舒眼睛睜的溜圓,心想這怎麼能行呢,排隊還講究先來後到呢,阿鸞跟哥哥那不是已經水到渠成了嗎?怎麼還冒出個蕭然來?
這不行,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得趕緊找哥哥問清楚。
「林姑娘我先失陪了,下回咱們再一塊兒逛啊……賠完了嗎?賠完了趕緊回府,快一些!」
……
沈鸞默默地算著時間,還有兩天,再有兩天秦戈就要走了,等他再回來,便是小半年之後,那會兒她與蕭然的事情,應該已經塵埃落定。
沈鸞頭埋在膝蓋間,那會兒大勝而歸的秦戈,在知道自己跟蕭然成親的消息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沈鸞揪著心口的衣衫,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她可真是惡毒……
「姑娘,你醒著嗎?」
門外紫煙輕輕扣門,此時應是沈鸞午睡的時候,可是紫煙是她的貼身丫頭,如何察覺不到沈鸞的變化?別說是午睡,便是晚上,姑娘也都睡不好。
沈鸞安安靜靜地沒出聲,外面紫煙又說話,「秦大人在外面,說想見你一面。」
沈鸞猛地抬頭,窗外的日光讓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的不舒服,「秦大哥?」
「是,我說姑娘你在小憩,秦大人也不走,說是等你起身。」
秦戈……
沈鸞的心像是懸在半空中,慌得很,她忽然過去拉開門,「替我更衣吧。」
平日裡沈鸞很少往臉上塗脂抹粉,她也不需要這個,可這會兒,沈鸞細心地對著鏡子上粉,意圖將眼底的淡青色遮蓋住。
等弄完,沈鸞站起身在紫煙面前轉了一圈,「看起來與之前有什麼不同嗎?」
「……沒有。」
沈鸞這才安心,匆匆去了前院。
進偏廳之前,沈鸞在門口停了一下,嘗試著笑了好幾次,覺得應該萬無一失之後,才保持著笑容腳步輕快地走進去。
「秦大哥,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會很忙抽不開身,所以不能來見我嗎?」
沈鸞彎著眼睛,嘴邊的弧度像是浸了蜜似的,巧笑倩兮地走到秦戈身邊。
秦戈的眼睛從她進來開始就一直盯著她,聞言也淡淡地笑起來,「想你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隔了多少個秋?」
他低沉的聲音讓沈鸞心顫,眼睛幾乎不敢與秦戈對視,「等……秦大哥平亂歸來,再日日相見也不遲,如今最要緊的是秦大哥此次出行,務必要準備周全……」
偏廳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秦戈在沈鸞身邊坐下。
他瞥見沈鸞瞬間緊繃的身子,又瞬間刻意地放鬆,似是為了不讓他察覺。
「等我回來,我們便能日日相見?」
「對呀,不是說好了嗎……」
沈鸞笑著抬頭,在看到秦戈的眼睛之後嘴裡的話停了下來。
秦戈的眼睛依然是溫柔的,黑沉地看著她,裡面仿佛兩汪泉水,讓人無法說出虛假的言詞。
「我們是這麼說好了,只是我聽到有人說,沈家答應下了你與蕭然的親事,雖然我知道這是假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想來見見你,親口聽你否認,我心裡也踏實點。」
沈鸞的手猛地緊縮,心中無聲地在吶喊,秦戈是如何知道的?究竟是誰!把這種事情在這樣的時候告訴了秦戈!
是跟她有仇嗎?
秦戈溫柔地注視著她,像是在等著她回答。
沈鸞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手心沁出慢慢的濕潤來。
「我是知道你身上有皇上的恩典,哪怕沈家應下了你的親事,只要你自己不願意,沒人逼得了你,所以這件事是假的,對不對?」
沈鸞應該說對,她相信只要自己說了,秦戈就一定會相信她,一定不會再追問下去。
現在當務之急不就是要瞞住他?讓他安心平亂嗎?
一個「對」字在沈鸞舌尖來回滾動,每次就要說出口,觸及秦戈坦蕩信任的目光,她都又再次退縮回來。
偏廳里安靜了好一會兒,秦戈臉上的神色逐漸變了。
「為什麼不回答?只是否認一個無稽之談,這麼難嗎?」
秦戈眸色慢慢深重,眉間聚起皺褶,「難道說,是真的?」
「秦大哥……這件事……」
秦戈看著她,「你說,只要你肯解釋我都會聽。」
沈鸞:「……」
她險些哭出來,心底對自己的唾棄越發強烈,她也想解釋,可她居然什麼都不能說!
自己的身世,蕭然的做法,不管哪一個被秦戈知道,也許都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算秦戈知道了又如何?他能阻止蕭然揭露自己的身世嗎?能把沈家從這件事裡摘出來嗎?只會將他也捲入其中而已。
「我……沒什麼可以解釋的。」
沈鸞的肩膀頹然地放下,「原本想著以後再告訴你,沒想到竟然這麼快,這樣也好,免得我心裡還總在盤算該怎麼糊弄過去。」
秦戈單手捏著沈鸞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面對他,「你在說什麼?」
沈鸞目光漸漸清冷下來,「秦大哥聽到那些,是真的。」
「不可能,你答應了我……」
「我反悔了。」
沈鸞喉嚨上下滾動,固執地不肯挪開目光,只直勾勾地與秦戈對視著,「我後來好好地想過,我想要更安逸的日子,秦大哥率兵打仗,危險重重,我是看著我母親如何一個人將我與哥哥拉扯大,我不敢冒這個險。」
「蕭大人就可靠一些,所以我後悔了,反正我們也只是隨便說說作不得數,秦大哥這會兒知道也好,省了我的事兒。」
秦戈盯著她,慢慢眯起眼睛,「我不信,你若是顧慮這個,當時也不會應下。」
「那會兒我是被你美色所惑,一時沒深想罷了。」
沈鸞撥開秦戈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秦大哥其實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可以設計我四妹妹和曹瑾,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善茬,素來只考慮自己,天性涼薄之人哪兒還有什麼真心?也就秦大哥會信我。」
秦戈輕輕地搖頭,「我不信,你根本不喜歡蕭然,是不是有什麼原因?你可以跟我說說看,未必沒有解決的法子。」
沈鸞氣血上涌,眼前一陣陣發黑,心口的絞痛快讓她支撐不下去。
為什麼他要說這些?他為什麼不罵她不守信用?為什麼不指責她水性楊花,她快要演不下去了……
沈鸞猛地揮手,桌上的茶盤整個落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瓷片與茶水飛濺。
「沒有什麼原因,秦大哥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到我與蕭然成親的時候再看,不過可能那會兒你還沒回晏城,沒辦法喝到一杯我們的喜酒。」
沈鸞的話終於激起了秦戈的怒意,他靜靜地看著沈鸞,「為什麼?你與我說的那些話難道都是假的?」
沈鸞扭過頭,聲音卻無比的決絕,「是,我以為秦大哥是個聰明人,不會信那些。」
「你與我的相處,也都是假的?」
「是。」
地上瓷片被踩踏出刺耳的聲音,沈鸞餘光掃到秦戈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本能地想要後退,卻被秦戈一把箍住。
眼睛被迫與秦戈再次對視,沈鸞心底浮出怯意來。
眼前這個秦戈,才好像是前世那個眾人口中令人膽怯的戰神,冷冽蕭索,令敵人都望而生畏的一柄利刃。
「是我小瞧了沈家三姑娘,居然有這等魄力,真真令人欽佩。」
秦戈的聲音里沒有了往日的和煦,森冷入骨的音調讓沈鸞險些發抖。
她逼迫自己不退縮,到了這種地步,她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不過我這人最不喜歡吃虧上當,總是要,找補回來的。」
沈鸞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眼前一暗,嘴唇已經被咬住。
鈍痛、羞恥、愧疚、難堪……無數的情緒在沈鸞腦子裡炸開,她拼命地用手想要推開秦戈,奈何她這點力氣對秦戈來說,毫無作用。
唇瓣被粗魯地蹂躪著,秦戈的氣息與她交融,幾乎奪走沈鸞所有的意識。
她痛的皺眉,卻不敢出聲,她覺得鼻子酸的很,她不是沒期待過他的吻,卻沒想過是以這樣的方式。
眼角的濕意暈的她幾乎看不清他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唇齒間染著甜腥,她認命般的閉上了眼。
沒想到腰間的力道卻驟然鬆開,沈鸞有好一會兒的空白,扶著旁邊的桌子才勉強站得住。
秦戈定定的望著她,好似想將她看穿,他猶豫著抬手,溫熱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痕,觸及他的目光,仿佛有寒冰在瘋狂崩裂。
沈鸞驚魂未定,目光茫然無措,秦戈收回目光,忽然彎身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大步地離開了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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