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剝的甜

  那是一個女子的側影,站在花間,手裡捏著一朵鵝黃色嬌艷欲滴的花朵,放在鼻尖輕嗅。Google搜索

  那女子的樣貌穿著姿態,沈鸞都無比的熟悉,竟然是她的畫像!

  她都看呆了,畫中女子被畫的如同仙子一般,嘴角輕柔的淺笑,垂下賞花的睫羽,根根分明。

  沈鸞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這幅畫是……」

  「喜歡嗎?我不善工筆,與那些畫技精湛的畫師無法相比,因此怕畫出來的你不喜歡。」

  秦戈的眼睛裡仿佛有星星一樣,看的沈鸞都晃了神。

  當真是他畫的?

  「這是我?」

  「是。」

  「有點不像耶,我哪裡有這麼好看。」

  沈鸞笑著想要打破這種讓人心跳的氣氛,沒想到秦戈一臉認真地就回答,「你比這畫的還要好看,只是我能力有限,無法還原你的神態。」

  這種讚美讓她怎麼接?

  沈鸞摸了摸發熱的臉,速度極快地將畫卷了起來,「多謝秦大哥,這件禮物太過珍貴,我……受之有愧。」

  「只要你喜歡,就是值得的。」

  「……我很喜歡。」

  怕是沒有人會不喜歡吧,這樣用心準備的禮物,不管是誰都不可能不喜歡。

  秦戈臉上漾開溫溫柔柔的笑容,仿佛一層層漣漪,在沈鸞的心湖上盪開。

  她一直都知道秦戈對她很好,前世自己是個憨憨,直到死去都不曾察覺到秦戈的心意,多活了一世之後,她才一點點感覺到秦戈對她的特別。

  他對著自己總是十分有耐心,沈鸞見過秦戈與旁人相處時的樣子,他身為廣陽侯世子,身上又有功勳,靠著自己的能耐得到今天的名望,他有高傲的資本,興許非他所願,但與人相處,秦戈身上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冷肅,會令人畏懼。

  但在自己面前,秦戈從來克製得很好,沈鸞從沒有對他生出過害怕來,便是前世,也只是覺得他是個好兄長。

  大概是習以為常了,因此沈鸞從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

  然而這一輩子,她心裡藏了事,便漸漸注意到,從前她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在意過。

  一個人不會平白對其他人挖心掏肺,從他如同神兵天降一樣將自己救出來,從沈鸞被解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看到他的臉的那一刻起,秦戈就已經在沈鸞心底挖出了一個小坑,把自己種在了裡面。

  誰的心也不是鐵石做成的,秦戈一次次救她,一次次護著她,即便是心遭受過一次重傷,沈鸞也無法熟視無睹。

  她都知道,她只是,還不能完全克服心裡的害怕。

  秦戈從沈鸞臉上看出了掙扎的痕跡,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

  「喜歡就好,我原本擔心你看過了謝謙畫的畫,會瞧不上我的,畢竟我也沒有鑽研過這些,只畫出心中所感,好在你喜歡。」

  秦戈沒有再說讓沈鸞無法招架的話,他好像一直都有一個度,不逼迫沈鸞,不勉強她,如同和風徐徐,不會讓沈鸞覺得為難。

  畫像沈鸞讓紫煙收好,一旁小五特殷勤地幫著紫煙收拾,沈鸞看了他一眼,「昨個兒你不是說今兒會不舒服?」

  小五呵呵呵地笑,「回姑娘,知道姑娘要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舒服了,小的這是沾了姑娘的福氣。」

  沈鸞:「……」

  這種面不改色胡扯的本事,小五倒是跟秦戈學了個十成十。

  等謝謙的時候,秦戈就一直陪著沈鸞閒聊,沈鸞順勢問起他平亂的事情。

  秦戈便與她描述起在邊塞的日子,他儘量挑選有趣的事情說,不過隱隱透出來的一些細節,還是能夠讓人窺見到艱辛。

  「秦大哥,我想知道邊疆的將士們平日裡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我生在晏城,見到的都是繁花似錦的景象,便是知道邊塞艱苦,也無從想像,所以我很想知道那裡真正的境況。」

  秦戈深深看了她幾眼,說出來的東西慢慢地就變了。

  邊塞極端的天氣,淳樸的民風,那些將士們平日裡做的事情,吃的東西,穿的衣服,如有戰事,他們要面對的敵人,要拋之腦後的生死……

  沈鸞聽得很專注,秦戈的話仿佛拼湊出一幅幅畫面,將一個個樸實無華的將士們展示在她眼前。

  跟他們比,自己的日子仿佛泡在蜜罐里,唯一讓她發愁的親事,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秦大哥在那裡,也是這般?」

  秦戈笑了笑,「廣陽侯家的家訓,便是要身先士卒,做出表率,方能服眾。」

  他也不細說,但沈鸞已經聽明白了意思,邊塞苦,他們就要更苦,邊塞危險,他們就要衝在最前面。

  沈鸞也彎起眼睛笑起來,「保家衛國乃是大事,秦大哥辛苦了。」

  她對秦戈真心實意地感激與佩服,也越發明白戍守邊疆的戰士們有多麼的不容易,所以,她想做的事情,前途漫漫。

  「我聽說,你一直都在給戍邊戰士們送善款?」

  沈鸞一愣,呆呆地看著秦戈,「秦大哥如何知道?」

  「戍邊好些地方我稍有些人脈,你兄長想往那裡送東西,我是能夠得到一些消息的。」

  沈鸞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原本只想悄悄做的事情被人發現,總有點……奇怪的感覺。

  「我只是,想儘自己一份微薄之力,我也知道杯水車薪,只是若能有一些幫助也好,我畢竟一介女子,也不能上戰場保家衛國,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沈鸞垂下頭,手放在跪坐在蒲團上的膝蓋上,捏著腰間垂掛下來的絡子在手指上繞啊繞。

  秦戈會不會覺得她太幼稚了?或者不切實際?或者偽善?他會不會誤會自己還想靠著這樣的舉動為自己增添聲譽?

  沈鸞一瞬間心裡閃過數個想法,然後愣住。

  她早已經不是那個會在意旁人對自己想法的人,怎麼在秦戈面前,她還會有這樣的擔心?

  沈鸞用眼角的餘光去瞄秦戈,被他臉上如沐春風般的笑意給驚住,會不會太過分了些?這人怎麼能笑得這麼讓人膽顫心驚的好看!

  秦戈眼睛淺淺地眯著,裡面絲絲縷縷的光芒,仿佛聚集了天底下最溫柔的情緒。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姑娘有多好,多心性純良,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聽信身邊人的讒言,但那不是她的錯,是那些想算計她的人心懷惡意。

  秦戈就想著,若是有可能,他會盡力護著這個小姑娘,等有一日,他會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幫她擋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讓她無憂無慮地繼續保持著善良。

  但後來,沈鸞就變了。

  依然是她,卻又好像不是,她能分得出身邊有哪些人對她是善意的,哪些是在算計她的,她變得越發能幹、機敏,與越發引人注目。

  從前那個內斂害羞的小姑娘,一下子蛻變得奪目耀眼,也讓自己的心一日日淪陷得更深。

  但不管她變得如何聰慧,她心底仍舊保持著善良仁慈,對千里之外的戍邊戰士們都有著深切的同理心。

  「你說……怎麼辦呢?」

  秦戈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沈鸞怔怔地看著他,圓圓的眼睛裡有著疑惑。

  秦戈單手撐在下頜,側著腦袋看她,眼裡的情緒濃厚綿長,仿佛一張巨大的網,「我有時候真想不讓其他人看到你,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知道你有多好,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不好?」

  他好像很煩惱的樣子,說話的語氣認認真真的,仿佛在說一件很讓他頭疼的事。

  沈鸞臉頰一下子就變得通紅起來,饒是自己定力還不錯,面對秦戈這種表情這種話,她也招架不住。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謝家哥哥怎麼還沒回來?」

  沈鸞顧左右而言他地往外張望,手拿了一把扇子扇著風,心浮氣躁的樣子。

  秦戈輕笑出聲,「我拜託這位朋友與他多交談一些時候,大概他們相談甚歡吧。」

  沈鸞扭頭瞪他,秦戈一臉無辜,「我這位朋友脾氣也不大好,若不是聊得來的人,即便是我拜託了也沒用,只能說我運氣好。」

  「你要再胡說我就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在這兒等吧!」

  「好好好,不說不說,我給你剝果子吃。」

  一旁紫煙都看不下去了,「世子爺,我會給姑娘剝的。」

  秦戈一邊將果子拿在手裡一邊說,「那不一樣,我剝的甜。」

  紫煙:「……」

  沈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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