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謙臉一紅,表情顯得有些無措,本來……決定等自己再成功一些才告訴沈鸞的,母親怎麼就……
金氏很驚奇,「是嗎?如此年輕便有所為,實在不簡單。Google搜索」
「這都是託了沈妹妹的福。」
謝謙一直都只藏在人後作畫,畫作上也從不署自己的名字,他不敢出風頭,不敢讓人知曉這些都出自自己之手。
是見了沈鸞之後才明白,他並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目光,他也可以不為了他人活。
連沈鸞這樣一個比自己年紀要小的姑娘都能做得到,他為何做不到?
只是沒想到,效果竟然如此的好。
他開始儘量不畏懼別人,收起拘謹的作態,將畫作署了名字展示出去,頓時就有許多人都不敢相信,接連來謝家求證。
那會兒,謝謙是有些慌的,但每每他覺得支撐不住的時候,總會想起沈鸞,想起這個渾身都充滿了自信與淡然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就會模仿她從容沉靜的神態,特別能唬人。
如今,他身邊不少人對他已經有了另一種評價,說他深藏不露,連從前種種,都被描繪成不願出風頭的低調。
家裡的長輩都會在外面收到求畫的請求,謝謙也不是每個都答應,擺著架子拿捏分寸,拒絕掉的也並沒有對謝家做什麼,反而更顯得他與眾不同。
只是謝謙覺得這才只是一個小小的改變,他不想被沈鸞誤以為自己在炫耀,因此沒打算說出來。
萬萬沒想到謝二夫人直接就給當做榮光一樣地說了,謝謙心裡十分不好意思。
謝謙餘光去看沈鸞,見到她臉上笑意輕柔。
「哪裡有我的功勞,謝謙哥哥太客氣了,母親,上回你在我書房誇過的那幾幅畫,就是謝謙哥哥送我的,他畫技精湛,受人追捧理所當然。」
金氏拍了拍手,「原來如此,上回我在鸞兒的書房裡瞧見,都驚為天人,還以為是出自哪個名師大家之手,沒想到竟然是賢侄所畫,如此年輕有為,謝二夫人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謝二夫人笑的嘴都合不上了,這段日子這種話她聽得真的特別多,連帶著自己在謝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誰讓自己養了個出息的兒子呢?
大概也因為如此,所以謝二夫人這一次來特別有底氣,自己兒子這麼出息,沈家還能挑什麼?
第一回見面,謝二夫人與金氏相處的就不錯,金氏晚上給他們準備了家宴洗塵,連素來忙的見不著人影的沈文韶也出現了,沈鸞都覺得神奇。
席面上,劉小昭坐在沈鸞身邊,小小巧巧,全程沒什麼存在感,不過吃的倒是不少,沈鸞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就放下筷子專心地回答,也不曾扭捏矯情,跟沈鸞很聊得來。
「對了,你還沒見過我哥哥吧?」
沈鸞說著就要給劉小昭介紹沈文韶,卻被劉小昭一把拉住。
她聲音輕輕地說,「見、見過了。」
「見過了?何時?莫不是在謝家的時候?」
沈鸞好奇起來,劉小昭只說在謝家無意間撞見過,說了兩句話。
「這樣啊,那也不算是正式見面。」
沈鸞挺喜歡她的,因此想將自己的哥哥介紹給她認識,奈何劉小昭拽著她的袖子不撒手,渾身都透著不願意。
「怎麼了?」
劉小昭臉有點紅,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我有點怕,沈大哥那麼忙,我不過去打擾也行。」
「怕什麼,我哥哥也不凶。」
「……」
沈鸞說完,跟劉小昭兩人面面相覷,兩雙圓溜溜的眼睛互相看著,劉小昭清晰地從沈鸞眼裡看出了心虛……
半晌,沈鸞敗下陣來,自己都覺得好笑,「雖然……哥哥是有點凶,但也不會吃人,你說是吧……」
劉小昭跟她兩人兩顆腦袋湊一塊兒,小聲嘀咕,「話雖這麼說,但我總有點發怵,頭皮都忍不住發麻。」
「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連我見了我哥,後背都會繃得直直的,他真的有點嚇人。」
「沈姐姐是他的妹妹,應該還好吧?」
「那你就錯了……」
巴拉巴拉巴拉……
沈文韶面無表情,餘光就看到沈鸞和劉小昭兩人不停地說悄悄話。
說就說吧,還時不時地瞥他一眼,是尋思著自己看不見呢?
那種瞥法,一看就不是在說什麼好話。
……
蘇氏從沈家回去,一直若有所思,等蕭然回來之後,她將人叫到自己面前。
蕭然依舊臉色冷然,「母親找我有事?」
「今日我去了沈家,只是也沒能提出你跟沈鸞的事情。」
蕭然表情不變,「我知道了,若是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休息。」
「不是我不說,是因為沈家有親戚上門,那架勢,就是衝著沈鸞來的,瞧著是想跟沈家結親。」
蕭然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喉嚨上下滾動了幾下。
蘇氏嘆了口氣,「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不顧及你的想法?既然你喜歡那個沈鸞,那我就幫你去問一問,如果沈家應下了,往後跟她過日子的人是你,只要你樂意,我也不想再管了。」
「不過似乎想跟沈家結親的人也不少,至於沈家會不會答應,我也沒辦法保證。」
蘇氏還是妥協了,天底下哪裡有能拗得過子女的父母?
實在不行,等將人娶回去之後,再慢慢調教,有自己看著,就算沈鸞再有心機,她也能讓她算計不出去。
蘇氏本以為蕭然聽了自己的話會開心,卻沒想到他依然是之前的模樣,眉宇間凝著淡淡的愁緒,怎麼也化不開。
「不是都要如你的意了?你還想讓母親如何?」
蕭然沉默了一會兒,沒說什麼。
他說不出來,他知道母親對沈鸞的印象仍舊沒有改變,這種情況下,沈家必然不會應下婚事,只是要讓母親有所改觀,沈鸞似乎也沒那個意思。
他見過沈鸞與母親相處的樣子,禮數周全,熱情周到,只是再多的,就沒了。
她明顯沒有想要扭轉在母親想法的打算,自己也無法要求她去那麼做,這就像一個死循環,他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口,只有濃濃的無力感。
蘇氏也無奈了,過後去找林嬋月訴苦,「你說我都這樣了,然兒還不滿意,那他究竟想讓我怎麼做?所以俗話說得好,子女都是債,果然一點兒不錯!」
林嬋月只得苦笑,安撫了蘇氏,自己心裡也悶了許多事,夜裡睡不著,披了衣服出院子,信步走到涼亭里想看看月亮。
晚上風吹在身上,帶走暑氣,讓人舒服的恨不得閉上眼睛。
「嬋月?」
林嬋月聽見聲音回過頭,立刻站起來攏了攏衣服,「然表哥,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
「嗯。」
蕭然步入亭中,這個亭子是他得了宅子之後特意建的,視野景致都極好,有時候累了,他都會來這裡坐一坐。
林嬋月有點尷尬,心想自己要不要趕緊回去?
「這陣子,多謝你陪著我母親,辛苦你了。」
嬋月連忙搖頭,「不辛苦,姑姑待我極好,能陪著她是我的福氣。」
林嬋月收起了回去的打算,她難得在蕭然的臉上看到疲憊無力的表情,心一陣陣揪起。
「表哥,你是為沈姑娘的事情發愁嗎?」
蕭然看了她一眼,林嬋月鼓足了勇氣,「姑姑確實對沈姑娘有很大的偏見,這樣的偏見,只能慢慢去化解,可是也得要沈姑娘願意才行。」
「她的性子,若是想讓一個喜歡並非是難事,難就難在,她想不想那麼做。」
林嬋月跟沈鸞也不過接觸了幾天,對她就已經改觀,蘇氏也並非頑固不化的人,若是沈鸞有心,也許要不了多久,蘇氏就會對她另眼相看。
蕭然默然了一會兒,林嬋月以為他不會跟自己說這個問題,正要離開時候,蕭然開了口。
「可是,她如何才會願意?」
林嬋月心緊了緊,臉上若無其事地笑起來,「那就要,看表哥的了。」
「若是表哥能讓沈姑娘也傾慕與你,她就一定會願意這麼做,為了喜歡的人,有時候再累再苦的事情,都會甘之如飴。」
蕭然繼續茫然,「我又該如何讓她傾慕與我?我做的,難道還不夠明顯?」
林嬋月想了想,「表哥可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在別院發現的一隻受傷的狸貓?它被人欺負的很慘,腿都斷了一條,我們想救它,可它已經不相信人了,只要有人接近,就會兇狠地抓咬。」
「可能我打的比方也不妥當,但沈姑娘雖然瞧著特別自信從容,其實在這方面,就好像那隻狸貓一樣,不知道之前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可她與我們相處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這些事情。」
不論說到什麼方面,沈鸞都可以接的上,獨獨對感情,就算是秦姑娘跟她說笑,沈鸞都很少會接話,躲避的很明顯。
蕭然下意識就覺得,定是因為蕭家退婚的事情,傷了沈鸞的心,因此她才會如此防備消極,不敢再嘗試。
「那要如何?我該怎麼做?」
「表哥記得我們最後是怎麼救下那隻貓的嗎?」
怎麼救貓?
蕭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林嬋月等了一會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輕輕地說,「表哥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總會感動沈姑娘的,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等蕭然回過神,林嬋月已經走遠。
那件事太過久遠,若是不提,他恐怕真的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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