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有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否則她怎麼會聽到顧塵淵的聲音呢？
然而那聲音越來越清晰，「雲煙，回頭，看著我。」
雲煙聽著他的指令，緩慢而僵硬地轉過頭去，小臉上的表情呆滯，眼裡含著淚光，纖長卷翹的睫毛還搖搖欲墜地掛著一滴淚珠。
男人熟悉俊美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雲煙的瞳孔驟然緊縮，仿佛經歷了一場大地震。
她甚至不敢眨眼，因為害怕這只是一場幻覺，一閉一睜，顧塵淵就消失不見了。
顧塵淵緩緩地走到她面前，彎腰伸手，用粗糙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水，開口的聲音又低又柔，像是怕嚇到她似的。
「哭什麼？我不是在這裡？」
「顧塵淵！」雲煙如夢初醒般，猛然撲進顧塵淵的懷抱之中，緊緊地抱著他，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
顧塵淵也環抱著她，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
雲煙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終於找回了一絲真實感，情緒慢慢地穩定下來，「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顧塵淵揉揉她海藻般的長髮，無奈又好笑地說道：「你就不會掀開白布看看，這上面躺的人是誰嗎？」
雲煙在他懷裡抽抽搭搭道：「我以為是你……」
一旁的醫務人員說道：「看來這位小姐是誤會了，這位不幸的死者正好也是車禍進來的，巧的是也姓顧。」
大約在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就是虛驚一場。
雲煙此刻心裡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更多的卻是患得患失，「顧叔叔，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真的？」顧塵淵微微挑眉。
雲煙用力地點頭，緊貼著他的胸膛，「真的。」
顧塵淵想到她剛才為自己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心裡也像是塌陷了一塊，變得格外柔軟起來，「記住你說的話，以後乖一點，嗯？」
「嗯。」雲煙抱著顧塵淵不肯鬆開，耳邊是他火熱流利的心跳聲，心也跟著慢慢安定下來，關切地問道，「對了，你出車禍是怎麼回事？」
顧塵淵沒有打算解釋太多，言簡意賅道：「追尾了。」
「那你傷到哪兒了？」雲煙一邊說一邊鬆開他，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生怕他缺胳膊少腿。
好在，光是用肉眼看，顧塵淵並沒有缺少什麼人類該有的零件。
顧塵淵不想讓她擔心，雲淡風輕雲淡道：「輕微腦震盪而已，沒事。」
雲煙卻很不放心，「真的嗎？要不要再做一次全面的檢查？萬一沒檢查仔細怎麼辦……」
顧塵淵拗不過她，只好又重新做了一遍身體檢查，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之後，雲煙才終於放下心來。
顧塵淵見她鬆了一口氣，磁聲道：「現在你可以安心了？」
雲煙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搖搖頭，「醫生說要按時複查，也不能馬虎。」
「嗯。」顧塵淵答應她道。
雲煙又忍不住抱住顧塵淵，有些惶然不安道：「顧叔叔，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也不是出現幻覺對不對？我好怕……嘶！」
話還沒有說完，她突然感覺到臉頰傳來了一陣痛楚，不禁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塵淵竟然伸手用力地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還故意問道：「疼嗎？」
雲煙驚疑不定地點頭，「當然疼。」
顧塵淵又揉了揉她的臉頰，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說道：「疼就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別犯傻了，嗯？」
雲煙臉一紅，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嗯，那走吧。」顧塵淵牢牢地牽住了她的小手，離開滿是消毒水氣味的醫院。
因為不想驚動雲氏夫婦，所以兩個人並沒有再回到雲家，而是就近開了一家酒店套房。
無論顧塵淵走到哪裡，明天都像是一條小尾巴似地跟在他的身後，一雙眼睛更是眨眼不眨地盯著他，像是害怕他會突然蒸發似的。
顧塵淵站在浴室門口，看著亦步亦趨的雲煙，不禁戲謔道：「怎麼，我洗澡你也要跟進來看嗎？」
雲煙睜大眼睛看著他，「可以嗎？」
顧塵淵眸色一瞬間暗沉如夜，他盯著雲煙看了幾秒，眼神深邃極了，「雲煙，別在這種時候勾引我。」
雲煙臉蛋一紅，小聲地說道：「那我就坐在外面等你好了。」
萬一顧塵淵在裡面摔倒了，又或者是缺氧暈倒了，該怎麼辦？
她坐在門口，也好及時察覺。
不得不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對雲煙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甚至讓她產生了一點陰影，至今心有餘悸。
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她絕對不能讓顧塵淵再出事了。
顧塵淵見勸不動她，也不再多勸，只是道：「隨你。」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走進了浴室，沒過多久嘩嘩的水聲便傳了出來。
雲煙拿了一塊兒坐墊，就這麼坐在浴室門口，靜靜地等待著顧塵淵，直到他洗完澡從浴室里走出來。
他看到雲煙乖乖地坐在門口，抬起一雙水霧盈盈的眸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那樣子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過的小狗，可憐又可愛，讓人心中忍不住發軟。
顧塵淵揉揉她的腦袋，低沉道：「好了，去洗澡。」
有人這樣記掛著他，滋味好像也不錯。
輪到雲煙進去洗澡，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清潔身體，連皮膚都沒有保養，變成浴室里走了出來。
顧塵淵都有些吃驚了，「你洗得這麼快？」
要知道，雲煙平時洗澡最少也要一個小時，甚至有過兩個小時的記錄。
今天，她卻只用了二十分鐘。
很明顯，是因為顧塵淵。
顧塵淵有意讓她放鬆，所以開了一句玩笑，「洗乾淨了嗎？」
誰知雲煙認認真真地回答她，「乾淨的，我不髒。」
顧塵淵眸光微動，招手道：「過來我聞聞。」
雲煙乖乖地走過去，現在的她，對於顧成淵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乖巧得像是一隻小貓咪。
顧塵淵一把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頸窩，如同大型犬一般深深地嗅聞。
獨屬於少女的幽香混合著沐浴露的香味鑽進鼻腕，再吸入肺部，莫名讓人有種上癮的錯覺。
「雲煙，你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