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家老宅。
大廳里,顧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蒼老的一張臉隱約流露出幾分長輩的威嚴,對深夜到訪的兒子開口道:「塵淵,澤宇畢竟是顧家的人,也是你的晚輩,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我要是說不呢?」顧塵淵站在距離顧老爺子不遠不近的地方,身形高大如山,散發著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就連顧老爺子都感受到了幾分壓抑,但聽見顧塵淵的話,他冷下臉來,「不過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女人,難道你真的要為她,對你的親侄子下狠手嗎?」
顧塵淵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已經觸碰到我的底線。」
「塵淵,那個女孩以前是澤宇的女朋友吧?你橫刀奪愛,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顧老爺子又緩和了語氣,繼續說道,「我知道她受了委屈,自會好好地補償她,彌補她的傷害。」
「不必了。」顧塵淵冷酷無情,不留半點餘地。
顧老爺子一時氣急道:「塵淵,難道你就非要跟我作對?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顧塵淵只是冷臉看著他,並不言語。
父子二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著,連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隱約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
「咳咳咳!」顧老爺子不知為何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像是犯病的預兆。
顧塵淵擰了一下眉心,一邊叫人,一邊上前察看。
顧老爺子果然犯病,顧塵淵臉色沉沉地讓人把他送去醫院,談話也就此中止。
他沒有繼續留在醫院,而是讓人看著顧老爺子,開車回到了盛世豪庭。
夜已經深了,可別墅里的燈還亮著。
顧塵淵開門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發上睡著的雲煙,腳步不由得放輕了一點。
他換了鞋,走到沙發處,低頭看著她的睡顏。
雲煙睡著的時候一向很安靜,睡相也是很好,不會動來動去,總是乖乖地待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隻小奶貓似的。
他猶豫著該不該把她抱回臥室的時候,雲煙卻是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顧叔叔,你回來了?」
顧塵淵嗯了一聲,「怎麼不去睡覺?」
「我在等你。」雲煙解釋了一句,那樣子有點像是等待丈夫歸家的新婚小妻子,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我做了飯,你餓不餓?」
「我吃過了。」顧塵淵簡短地說道。
「哦。」雲煙微微低下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空氣中是令人有些尷尬的沉默。
顧塵淵想像以前一樣摸摸她的頭,但還是沒有伸出手,只是低沉道:「去睡吧。」
「好,晚安。」雲煙乖乖地答道。
因為雲煙現在還沒有徹底地走出心理陰影,所以自從出院之後,兩個人都是分房間睡的。
一開始,雲煙覺得很不習慣,甚至是無法入眠。
不過,她想著適應幾天應該就好了。
但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效果。
雲煙洗漱過後躺在柔軟的豪華大床上,張著眼睛卻沒有一絲睡意,周身都是空空蕩蕩的,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不過是幾天獨守空房,她就已經開始想念顧塵淵的懷抱,想念他的溫度,想念他身上乾淨凜冽的氣息。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其實何止是她,顧塵淵也同樣很不習慣,輾轉難眠。
以往的每天晚上,他都會和雲煙親熱好一會兒,才抱著她睡覺。
她那么小,又那麼軟,抱在懷裡很舒服。
無論是多昂貴的抱枕,都比不上雲煙。
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也讓他聞著很舒心,仿佛置身於綠林之中,花香若隱若現,能夠緩解他的心浮氣躁。
可如今,他不能親也不能抱,進一步親密的事情就更別說了。
他甚至連碰一下雲煙,都不行。
顧塵淵可不是什麼素食動物,他是吃肉的狼,如今一下子被迫吃素,自然很不習慣。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顧澤宇那個畜生。
但偏偏顧老爺子就是要保他。
顧塵淵太陽穴突突脹痛,心中不愉至極。
兩個人都是心中有事,很晚才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雲煙起床準備去公司,不想卻來了客人。
「雲小姐,這些都是我們顧老先生的心意,請你快快收下吧。」來送禮的人是一個中年女人,穿著管家的服制,高高地昂著下巴,十分高傲地對雲煙說道。
雲煙心中有幾分疑惑,卻並沒有多問,只是淡淡地說道:「無功不受祿,還是請你拿回去吧。」
中年女人一愣,沒想到雲煙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原本還以為這個女人看到這些珠寶為兩眼放光呢!畢竟她看到的時候連眼睛都移不開了,心中簡直嫉妒得扭曲,不過是一個野丫頭罷了,配得上這些東西嗎?又不是顧家名正言順的夫人!
中年女人覺得,肯定是雲煙不知道這些東西的貴重價值,於是特地強調道:「顧老先生念著雲小姐受了委屈,所以特地彌補,雲小姐還是快收吧!這些珠寶價值連城呢,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誰知道雲煙還是搖頭拒絕道:「不管價值多少都和我沒關係,我不會收的。」
「小丫頭你裝什麼清高……」中年女人不屑地說道,認定雲煙就是在裝,怎麼可能會有女人對這些珍貴的珠寶不動心呢?
要不是因為顧老爺子交代了任務,她才懶得和雲煙在這裡好說歹說,這個野丫頭簡直就是不識抬舉。
她正要再說些什麼,不料卻正好看到顧塵淵從樓上走了下來,頓時就跟變臉似地露出了恭敬的表情,「顧先生……」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顧塵淵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滾出去!」
中年女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連雲煙也怔了一下,不知道顧塵淵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
中年女人回過神來,立刻擠出一抹僵硬的笑,「顧先生,這些珠寶都是顧老先生讓我送過來給雲小姐的,可她怎麼也不肯收……」
「你的話太多了。」顧塵淵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