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是誤會自己因為被冊封的是太子良娣,而不是太子妃所以心中介懷嗎?
不,她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哪怕他那日跟她說過他只會要她一個,她心中很是感動,但也知道那是因為情況特殊,他更多是為了安撫或激勵自己罷了。
以自己的出身,以他現在的身份,想要他後院只有她一人,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他不去三宮六院就已經很不錯了,她更是不會去想要什麼太子妃之位。
他給她的越多,她就會越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初心。
當初自己在乾元宮求他容她入鄭府,不過就是不想被人踐踏,求一處容身之地罷了。
她允許自己慢慢愛戀上他,是因為他待她的好值得她去真心待他,但卻也不會允許自己失去本心,貪心過盛,否則失去的時候,她就可能失去自我,萬劫不復了。
她收到這個冊封沒有那麼開心,只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本身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可開心的而已,甚至因為這個冊封,她更加真實的感覺到了他已經不再是鄭愈,不再是原先那個大人,所以有些失落罷了。
就好像,你努力了很久,搭建了一個房子,好像從此就有了一個安穩的家了,結果卻發現,他們卻又要你搬到一座冰冷的宮殿去,雖然那宮殿很大,很華麗,但卻並不是你想要的罷了。
她搖了搖頭,笑道:「不是介懷什麼,妾身只是莫名其妙的有些傷感,可能是因為大人的身份轉變了,妾身就覺得在大人的面前就越發的渺小了吧。」
好像是有點這種感覺。
她頓了頓,察覺到她說完這話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探究,略有點不自在,便轉了話題柔聲道,「大人,那妾身以後是不是要換了稱呼,喚大人殿下嗎?
好像,還有點不習慣。」
殿下……他不由得就想到了朱成禎,本能的排斥。
他看著她,若有所思。
如果他想,他是可以看到人的心裡去的。
她的話大約讓他明白了她在鬱結些什麼,而她的鬱結……竟然讓他有些高興。
大概是因為她開始在乎他,才會患得患失,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謹守身份,萬事都守著自己的心,小心防備著。
他道:「我也不習慣,在外面便也罷了,我們一起的時候,你想如何喚都沒有關係。
而且……」
他眸色深了深。
她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便是喚他大人,裝模作樣的,認真的,惱怒的,羞憤的,還有……在他身下時嬌軟的喚著他「大人」,因情動而格外的嫵媚動人,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求著他,銷魂入骨。
他的身體有些熱了起來。
這一年來,因著她的身孕,接著入宮,然後早產身體不好,兩人已經許久沒有真正同房過了。
說起來她嫁給他,他們在一起完整的時間真是少得可憐。
「而且什麼?」
蘭妱並沒意識到鄭愈在想什麼,聽他停下來,轉頭看他,然後便發現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
熱得讓她心慌。
她下意識就垂了眼,低低喚了聲「大人」。
這一聲更是掃到了他的心上,把原先湧出的熱浪撥動開來,越發意動。
他是極喜她軟軟地喚他「大人」的。
但他卻沒答她「而且」什麼,而是斂了斂自己的心神,道:「夫人也好,太子良娣也罷,左右不過都是我的女人,於我來說,並無什麼分別。」
這話……原本可以是「沒什麼特別,都不重要」的意思,可蘭妱卻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而且,他的聲音有些異於先前,倒更似床笫之間,他對她說著情話時的低沉暗啞。
蘭妱的臉有些熱起來。
然後她垂首之間就聽到他就在她耳邊又道,「阿妱,你要信我。
我曾經跟你說過,讓你把一切都交給我。
這個太子之位,是我駕馭它,而絕不會是它來左右我,所以,你不必有任何擔心。
你記住,你嫁的是我,不是任何一個位置。」
蘭妱心頭一震。
他是讓她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性格,喜怒有些無常,霸道獨斷,他喜歡她柔順的聽他話,但他待她好時,卻也會由著她使小性子,那個時候又是十分溫柔的。
可是……信他,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她的確也做不到。
可是他曾經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嗎?
蘭妱仔細想了想,然後臉就又像火一樣燒起來,他說的是他們最初的那幾次,她適應不了他,也恐懼得很,他便跟她說過,讓她放鬆,試著接受他,把一切都交給他即可……他怎麼能把那種時候說的那種話拿出來這般說?
不過,她鎮定了一下自己亂亂的思緒,吐了口氣。
她也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確是不太好的,她以前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多愁善感,優柔寡斷的性子。
以前她還秉持著他真心待她之時,她便也真心回應他,即使他日他有了正妻,或者移情她人,她便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現如今怎麼反而怯懦了呢?
就算他成了太子,將來會是皇帝,最差的情況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呀。
她總算是慢慢打定了主意,也撥去了這段時間心中那些亂亂的陰影。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積極應對的,還有,他的處境已經夠複雜的了,她應該多體諒他些,不說幫他什麼,也絕不該給他添什麼麻煩,增加什麼負擔的。
他此時就在她身邊,她略退了些,離他遠了些,認真道:「大人,您還記得妾身第一次在乾元宮花園跟您說的話嗎?」
「嗯?」
他當然記得,每一句,每個字都記的。
不過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卻沒說什麼,只等著她的話。
蘭妱便道,「妾身說,妾身雖姓氏為蘭,卻也並非全無是處。
大人賜滴水之恩,他日民女自然也當盡心盡力,湧泉相報。
那時妾身說要幫大人打理內宅之事,應酬外面往來,那些話還是有效的。
妾身怎可嫁給大人之後,反把所有的麻煩事都交給大人?
那豈不是妾身說了謊言騙婚了?」
「騙婚?」
虧她想得到。
鄭愈笑了出來,他伸手將她摟了過去,道,「那也是我願意被你騙。
我身邊的人,能騙我的人,可還不多。」
「騙上床的更沒有?」
鬼使神差的,蘭妱竟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說完蘭妱自己都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
鄭愈先是一愣,然後摟著她就笑出聲來。
只是笑了兩下,就低頭吻上她的脖頸,在她耳邊道,「嗯,騙上床的只有你一個,以後也只有你一個。」
他先時便就已經情動,親上一陣身體更是難以自禁,但關鍵時刻卻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摟著她平息了好一陣才放開,只是他正欲抽身之際卻被她抱住,然後就聽到她在他懷中軟軟道:「大人,宮中女醫已經說過,妾身的身體已經可以了。」
鄭愈一愣,可以了?
什麼可以了?
但他幾乎是立時就反應了過來。
過去兩個月來他都顧忌著她早產身體虛弱,怕她受累或者情緒波動影響身體的恢復,所以兩人之間的親熱他一直都極其克制,通常不過是溫柔的親吻愛撫一陣便各自睡下了,卻不曾想此時她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心中微動,低頭見她眼眸低垂,睫毛微顫,原本雪白的肌膚滿布紅雲,嬌艷欲滴,他先前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情慾又涌了上來,但又忍不住逗她,啞聲道:「嗯,什麼可以了?」
她抬眼看他,見他深如濃墨般的眸子裡帶著些戲諧的笑意,便知他是故意的。
其實兩人都已經親熱過那麼多次,兒子都已經生出來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只不過……身體反應不受控制罷了。
她咳了一聲,忍著發熱的臉頰,看著他認真道:「大人,如果這些天大人您太累了的話,便還是早點歇息吧。
妾身只是說可以,並不是說一定要的,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春宵苦短。
她的話音尚未落下,便已經被他一把抱起壓進了床榻層層的被幔之中。
先是嫌棄他年紀老,現在又拐彎抹角的嫌棄他不行,她真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
情慾壓製得久了,爆發起來也格外的可怕,好在鄭愈到底尚顧忌著她身體算不得完全恢復,還是克制著自己動作溫柔,也因著這克制,卻磨得格外久些,及至後面,蘭妱真是後悔死了自己幹嘛要招惹他。
不過此時兩人心境又早已不同於當初,雖不至心意相通,彼此卻也已入了對方的心,這番敦倫便是如入從未有過的佳境,約莫便是銷魂蝕骨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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