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來到誠光小區。
這裡位置雖然有些偏,卻沒想到距離學校並不是很遠,只是還在學校外圍,距離市中心更遠。
一進小區,門衛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竟然沒有詢問她的身份就放行了。
路燈忽明忽暗,有一段還壞了。
於菟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直接定位了樓的位置,沿著指示朝前面走去。
現在時間還不算晚,路邊的長椅上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於菟一走過,被他們的視線盯得有些緊張。
好不容易走過那段路,於菟剛鬆了一口氣,跟著指示走進巷子裡,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於菟後背一緊,緊張地回頭,隱約看到兩個漆黑的身影跟了進來。
是剛才那幾個人?
心臟瞬間跳得飛快,於菟低著頭,快步朝前面走去,身後的腳步聲卻在加快,迅速跟了上來。
那聲音讓她渾身發冷,不敢回頭看,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
身後的腳步還在加快,幾乎就在耳後。
於菟呼吸急促,心臟幾乎下一秒就會直接從嗓子眼跳出來。
看著巷子口露出的光亮,心裡燃起一絲希望,加快速度。
一腳踏出箱子。
啪!
右手突然被一隻灼熱的手抓住。
於菟驚恐地睜大眼睛,還不急反抗,就被一把拽回巷子裡。
瞬間被黑暗吞沒。
後背抵在牆壁上,傳來一陣冰涼,汗毛全部立了。
於菟愣了一秒,瘋狂掙紮起來。
「放開我!放手!救命——啊——」
黑暗中,灼熱的身體慢慢靠近,將她壓在牆壁上。
看著她叫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叫這麼大聲,以為自己是警報器嗎?」
聲音中夾雜著幾分嘆息,和無可奈何。
於菟的聲音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睛,驚嚇的淚水從眼眶滾落下來。
趕走遮住視線的淚花,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才終於看清眼前的人。
遲樓堅韌的短髮支棱著,脖子上什麼東西折射月光,好像是項鍊,一身黑衣幾乎要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比記憶中更加深邃的五官,皮膚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一雙漆黑的眸子卻緊緊地盯著她。
黑暗中,帶著微光。
一看到他,滿心的恐懼瞬間爆發,幾乎將她淹沒。
「遲樓……」
剛開口,眼淚就噼里啪啦滾落下來。
於菟一把抱住遲樓的脖子,嚎啕大哭。
遲樓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垂目看著胸前的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眼底的情愫瘋狂蔓延。
猶豫了兩秒,緩緩抬手,放在她後背。
聲音中帶著無奈,很輕。
「過來的時候不是還什麼都不怕嗎?現在知道哭了?」
於菟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抬起頭來,一邊抽泣著。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羅伊告訴我的。」
遲樓看了一眼她通紅還帶著淚光的眼睛,想起剛才的情況,慢慢多了幾分怒氣,語氣重起來。
「如果他不及時告訴我,明天就只能去警局見面了,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就大晚上跑過來。」
於菟抿著嘴唇,聲音細若蚊吟。
「我來找你。」
「現在看到了,我送你回去。」
遲樓移開視線,抓著她的手腕往回走。
於菟頓時一驚,連忙甩開。
「我不去。」
手被甩開,遲樓轉過頭來,眉心緊皺,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額頭的傷疤清晰可見。
於菟頓時有些心虛,緊張地移開視線,甚至倔強地後退了兩步。
「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再過一會兒……」
「多久?」遲樓耐著性子詢問。
「大概……「」於菟眼神飄忽,估摸著時間。「一個多小時吧。」
遲樓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再過一個多小時,學校宿舍就關門了。
她就沒想回去。
「到時候宿舍關門了,你怎麼回去?」
於菟小聲道:「從窗戶……爬上去。」
遲樓:「……」
他抬腳走過來,給氣笑了。「行啊,你現在能了,學會爬窗戶了。」
「不是你教我的嗎?」
上學期有一次回宿舍晚了,是遲樓爬窗戶把她送回去的。
看著也不難。
遲樓被這句話硬生生噎了一下,一把抓住她的手。
「還想爬窗戶?這輩子都別想!我給你找一家酒店。」
「不用。」
於菟掙扎了一下。
遲樓才不聽她狡辯,拽著人直接往前走。
「那你還想睡在哪兒?大街上?」
於菟安靜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本來是要去你家的……」
「我家沒房間。」遲樓頭也不回,拉著人直接走出巷子。
「就算去了酒店,我還是會來找你的。」
遲樓腳步立即停了下來,回頭上前一大步,幾乎要貼到她身上。
低頭,在她脖子旁邊嗅了嗅,還帶著淡淡的酒。
旋即皺起眉。
「酒還沒醒嗎?」
於菟臉上一熱。「是你叫室友來接我的,她們都告訴我了。你的號碼沒變,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她早就已經清醒了大半,不知是真的酒精作祟,還是找了太長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到遲樓,腎上腺素激增。
這些話要是在以前,她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於菟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抓住他。
「除了你家,我哪兒也不去。」
遲樓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順著手腕向上,最後落在於菟臉上。
「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眼前的人看來是真的醉了,還沒醒過來。
看了幾秒,他反手抓住於菟的手腕,轉身朝外面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
「睡大街!」遲樓頭也不回。
於菟頓時慌了,緊張地掙紮起來,真怕遲樓會把她丟出去睡大街。
「被亂動。」遲樓輕輕把人拉到身邊,道:「我帶你去我家。」
聞言,於菟瞬間安靜下來,眼睛閃閃發光。
乖乖點頭,完全看不出剛才緊張害怕的樣子。
「好。」
穿過箱子,遲樓熟練地帶著她走過剛才的路。
「我剛才走過這裡了。」於菟看了一眼坐在長椅上的幾個人,小聲道。
遲樓一隻手插兜,拉著她徑直朝前面走去。
「你用的是缺德地圖嗎?小區就這麼大都找不到。」
說著,停在剛才於菟路過的一棟樓前,指了一下。
「就在這兒。」
一進樓,於菟就發現不同了。
雖然這裡標榜的小區,但明顯是將套間拆分開,專門租給了外地來打工的人群,或者是租不起房子的底層員工。
兩室一廳的房間被硬生生隔出了六個空間,住了七八個人。
因為人口密度實在太大,很難進行管理,所以魚龍混雜,治安不好。
遲樓拉著她,目不斜視地走到最里側,還好他租下的是一個單間,不是外面的客廳,關上門就能擋住外面的視線。
正打量著周圍,遲樓就直接詢問道:「你想睡哪兒?」
聽著曖昧,但他卻是面無表情,像是在說:
看看這個房間,你能睡哪兒?
還不如去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