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自從上次來學校鬧事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再聯繫於菟。
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不知道突然找她幹什麼……
於菟一邊想著,按下接聽鍵。
才剛接通,二姨熱情的聲音立即從電話那頭傳來。
「於菟啊,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啊?是不是有忙著學習呢?你啊,真是從小就熱愛學習。」
於菟在二姨家住了十多年,卻從那過來沒有聽過她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有些不適應地皺起眉。
「二姨,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道:「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家?到時候我去接你。」
於菟心裡更加疑惑。
二姨家的人都不喜歡她,以前從來沒有詢問過,甚至恨不得她能不回去,這次怎麼熱情起來了?
「這幾天我們正在考試,再過幾天就能放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二姨笑了笑,詢問道:「那你男朋友呢?跟不跟你一起回來?」
「男朋友?」
「就是那個叫遲樓的,你可一定要把他帶回來,我家都收拾好了,就為了好好招待他。」
二姨什麼時候和遲樓這麼熟悉了?
於菟皺眉道:「我和他沒在一起,他不會去的。」
「沒在一起?你騙誰呢?」
二姨明顯不相信,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沒在一起她這麼幫你?沒在一起怎麼可能一出手就是十萬?」
聽見這話,於菟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
二姨怎麼會知道遲樓的家境?
如果不是為了錢,她絕不會這麼殷勤。
「你拿了他的錢?」
聽著對面安靜下來,於菟著急地站起身,心中震驚,「你問他要了十萬?!」
「什麼叫要?是他主動給我的!」二姨語氣得意,冷哼道:「是他給了我十萬塊,讓我幫你退了學校住宿,還說要好好對你,你看我這不就打電話來問你了嗎?」
於菟心頭一震,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腦海中不斷迴蕩著二姨的話。
「他給了我十萬塊,讓我幫你退了學校住宿……」
偷偷退了她的宿舍,要把她趕出學校的人,竟然是遲樓?
於菟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才能開口。
「退宿舍是他讓你做的?」
「是啊,你學費不要錢啊?都已經交了一年的份,退學不是吃虧了嗎?」二姨還在誇耀著自己的計劃。
於菟卻眼前恍惚,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伸手扶著桌面。
咬緊牙緩了一下神。
遲樓讓徐慶故意送來專門為她準備的打工傳單,知道二姨來學校之後,付了十萬讓她給自己辦了退宿手續,順勢邀請她搬過去暫住。
然後修改了她給宿主中心老師留的電話,截下了宿舍辦好的消息,把她繼續留住……
一連串的事情迅速聯繫起來。
於菟渾身發抖,只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寒意,不斷從腳底湧出來,讓她仿佛置身冰窟。
她剛才把欠遲樓的錢都算了一遍,本來以為已經夠多了,沒想到二姨那邊竟然還拿了十萬!
這些,也在他的報復計劃中嗎?
難怪那時候二姨突然離開,這段時間都沒有來找過她的麻煩。
原來是遲樓給錢堵住了她的嘴。
於菟咬了一下嘴唇,紅潤的唇瓣被咬得發白。
「你把遲樓的錢還給他。」
聽見這話,二姨頓時不樂意了。
「什麼叫他的?給了我就是我的,再說了,你以後和他結婚,他的錢不就是你的了?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收他點錢怎麼了?」
於菟氣得渾身發抖。「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現在就把錢還回去。」
二姨冷笑。
「你還沒嫁出去呢,就開始吃裡扒外了?我告訴你,遲樓可不是這麼告訴我的,他說你們很快就要結婚的,你釣上金龜婿就不管我們了是不是?」
「於菟,你別想!今年你必須把遲樓給我帶回來。」
於菟面色蒼白,緊皺著眉。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十萬怎麼夠?你弟弟馬上就要念高中了,他那個成績也上不了好學校,我們打算送他去私立學校。你就和遲樓商量商量,這錢讓他來。」
辛辛苦苦養大?
於菟聽見這句話,只想發笑。
媽媽過世之前,將攢下來的所有錢都給了二姨家,少說十多萬,就是不想於菟被欺負。
她住在二姨家的十多年中,就是他們的保姆。
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哪一樣不是她做的?
「不可能!」
於菟倏地站起來,拿著手機的另一隻手攥緊,指甲嵌入掌心。
堅定道:「你們不用等了,今年過年我不會回去,遲樓也不會回去!」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她站在原地,胸口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一想到,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遲樓親手編造的心境,就雙腿發軟,面色蒼白。
宿舍里另外幾人都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驚訝地回頭看來。
從入學開始,於菟就是小小一隻,說話都輕言細語,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過了一會兒,她才終於緩過神來,看了看手機界面,突然開口:「你們剛才上來的時候,遲樓還在下面嗎?」
「在的,在的。」在斜對面的室友連忙點頭,「我看他都等了好一會兒了,應該不會走。」
說完,就見於菟迅速轉身朝外面走去,目光堅定。
幾人對視了一眼,都不敢說話了。
於菟快步下樓,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陰影下的人。
以前她還住在宿舍的時候,遲樓也是在那兒等她的。
本來低頭匆匆趕路的路人因為於菟的出現,回頭朝遲樓看去,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遲樓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一身黑衣,幾乎和身後的黑暗融為一體。
在於菟走過去的一時間,她清晰地看到陰影中人眼裡閃過一道微光。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快步走過去。
遲樓看到筆直朝自己走過來的人,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分明從過來的路上就在思索該怎麼解釋,此時卻亂了方寸。
「兔子。」
聲音干啞,帶著別樣的性感。
「你給了我二姨十萬塊?」於菟開口就道。
遲樓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看出她正在生氣。「上次她來學校鬧的時候,我讓她出去的。」
於菟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眼睛。
「你那十萬塊,是為了讓我二姨走?還是為了讓她辦理我的退學手續?」
冷風一吹,她格外冷清的聲音緩緩落下。
周圍一瞬間安靜下來。
遲樓的身體瞬間僵硬在原地,眼底閃過一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