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於菟和遲樓見面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校園裡幾乎看不到什麼人。

  再加上他們站在角落,應該是不會有人看到。

  更何況,誰也不會把剛剛入學的大一新人,和赫赫有名的遲樓聯繫在一起。

  不僅年級不同,專業也不同。

  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

  但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於菟還沒有到教學樓,就遇到了遲方同。

  一看到站在路口的人,她心頭一緊,低著頭想要繞路。

  沒想到對方卻追了上來。

  「於菟!於菟!」

  他喊了兩聲,周圍的人紛紛轉頭看來,視線全部匯聚在她身上。

  於菟不得不停下腳步。

  遲方同擋在她面前,一身白色運動裝,肩上斜挎著網球包,笑容開朗。「你怎麼走了?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於菟低著頭,沒有說話。

  遲方同是金融系大二的學生,和遲樓一樣,只不過他們不再同一個班。

  他是遲樓的弟弟。

  也是於菟的前男友。

  交往不到一周,說話、見面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

  從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遲方同想要拉她的手,被於菟拒絕,後來就很少見面了。

  過了三天,於菟提出了分手。

  此時看著眼前的話,她甚至有些疑惑,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衝動地同意和他在一起……

  好像是因為那封信。

  那個時候於菟才剛剛進入大學,軍訓才剛結束,所有人都曬得黑乎乎的,想一團炭。

  遲方同突然找到她,遞給她一封信,說喜歡她,要不要在一起。

  在A大,人人都知道遲樓的陰鬱暴戾,人人也都知道他的弟弟——遲方同。

  運動全能,成績斐然,而且五官極好,聽說就算走在路上,也曾經有過星探搭訕,差一點就出道了。

  為人熱情溫和,和遲樓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雖然沒有明確數據,但人人都覺得,遲方同就是A大校草。

  才剛進入大學就被校草表白,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驚喜答應,但於菟當時卻想要拒絕。

  直到她看了那封信的內容,才會腦熱同意。

  於菟的老家並不算繁榮,一個偏遠的小鎮子,轉車都要轉好幾趟才能抵達。

  在高三畢業拿到手機之前,她更喜歡寫信。

  貼上郵票,從郵箱投遞,經過漫長的時間,可能才會送到收件人手中。

  她一度對這種感覺痴迷,只不過一直沒有能寫信的對象。

  直到進入A大,在校園一角發現那個廢棄的郵筒樹洞開始。

  雖然和寄信不同,但將想說的話寫在信紙上,裝進規規整整的信封,投放進入的感覺,成了那段時間她最大的樂趣。

  幾乎每天一封。

  她記得遲方同給她的信上,寫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可以的話,花筒以後我來餵。

  於菟一直想養一隻貓,無關品種,花色,可以取名叫花筒,她把這些寫進樹洞的信封里,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當天,她把那個郵筒樹洞偷偷打開,打開裡面什麼也沒有。

  以前放進去的信封不見了。

  有人在看她的信。

  於菟第二天答應了和遲方同,和他在一起。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眼前的人和想像中不一樣。

  才短短六天,提出分手。

  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衝動,也是最後悔的事。

  後來,於菟再也沒有往那個郵筒里放過任何東西。

  於菟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遲方同,手抓著書包帶,低聲道:「我要去上課了。」

  說完,轉了個方向想要離開。

  遲方同斜跨一步擋住她。

  「你怎麼會認識我哥?」

  於菟驚訝地抬起頭。

  他怎麼會知道?

  遲方同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們了,在女生宿舍樓下面。我都不知道,你們這麼熟了。」

  於菟抿了抿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難道告訴遲方同,自己和他哥哥以結婚為前提在一起了嗎?

  這件事現在就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那天遲樓說的到底是不是玩笑。

  「我們……沒有……」

  遲方同打斷她。「中午一起吃個飯吧,算算時間,我們也好長時間沒見面了。」

  「不了。」

  「你約了人?」遲方同皺起眉。「我哥?」

  「不是。」

  於菟連忙擺了擺手。

  「我中午不吃飯。」

  她說著,感覺到周圍不斷投來的視線,匆匆道:「馬上就要上課了,我真的該走了。」

  說完,抓緊書包帶,越過他快步朝教學樓走去。

  遲方同皺著眉站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

  於菟踩著上課鈴聲匆匆來到教室,險些遲到。

  一進去,自己以前常坐的位置已經被人坐滿了,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

  「上課了,怎麼還不進去?」

  於菟轉過頭,看到張科來拿著教案走過來。

  「老師。」

  張科來側身進教室,看了看裡面的位置,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笑著道:「沒事,我讓他們給你讓個位置,那幾個人天天不聽課,坐這麼靠前幹什麼?」

  「不用了,我坐後面就好。」

  於菟連忙搖頭,迅速跳腳朝角落走去。

  張科來看著她落座,才翻開書,開始講課。

  這門課程比起主科目來說,並不算重要,上課的時候很少有人聽課,顧忌老師在場,也不會講話,最多就是躲起來玩手機。

  但是等到第二節課快要休息的時候,教室里卻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說話聲,而且越來越多。

  「啊,我看到疤了!」

  「就是他吧?」

  「他不是金融系的嗎?來這兒幹什麼?」

  「嘖,看著都讓人害怕,該不會是咱們班有人惹了他,來報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