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之後,遲樓已經換好衣服坐在客廳,嘴角叼著點燃的香菸,正在低頭看手機上的消息。
他已經和徐慶他們打了招呼,把張科來以前猥褻的證據都搜集了個遍,準備一起送到教務處。
之前本來就有不少人對他不滿,一句話下去,很快就有了消息。
人證物證,可以直接讓張科來一輩子遠離學校。
腦海中浮現出今天闖進辦公室時看到的畫面,遲樓眸色瞬間變得陰暗,帶出幾分戾氣。
正想著,手機又響一聲,徐慶傳來消息。
「樓哥,大嫂找到了嗎?人沒事吧?」
煙霧繚繞。
他微微眯起眼睛,沒想回復,突然聽見衛生間的門被人打開。
軟軟的聲音傳來。
「遲樓?」
回頭一瞥。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來,身上穿著遲樓準備的黑色毛衫。
衣服有些寬大,穿在個子嬌小的於菟身上更像一條裙子,襯得她更加嬌軟。
衣擺堪堪遮住臀部,筆直的雙腿白晃晃的。
雙腳趿拖鞋,腳趾被熱氣蒸騰成了粉紅色,緊張地蜷縮著,小步走過來。
不知是因為洗澡太熱,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臉頰粉紅,長長的睫毛也濕漉漉的。
遲樓心頭狠狠顫了一下。
視線在她纖細卻肉肉的雙腿上一掃而過,目光沉了沉。
在他家竟然還敢不穿褲子!
於菟拿著遲樓剛才和毛衫一起放在門口的長褲,紅著臉小聲道:「這條褲子……太長了,我穿不了。」
剛才她在浴室里試了試,長長的褲子搭在地上,根本穿不了。
她的語氣莫名委屈,似乎是在跟自己置氣,覺得太矮。
遲樓被她的語氣逗得笑起來,微微勾起唇角。
笑聲悅耳。
「你想做什麼?」
「有沒有短一點的褲子?」
一邊說,扯了扯衣擺,似乎覺得太短了,想要多遮住一些,低頭不敢看他。「等我的衣服幹了就好。」
「沒有。」
遲樓幾乎想也不想就回答,視線在她身上流連。「就當裙子穿,沒有人會看到。」
「……」
你不是人嗎?
於菟卻不好意思開口,粉嫩的腳趾蜷縮著,有些手足無措。
遲樓的視線落在她頭頂。
烏黑的長髮還濕漉漉的,隨手紮成丸子頭,有幾縷不聽話地貼在白嫩的臉頰上。
好像伸手幫她撥開……
遲樓把吸到一半的香菸滅了,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鼻尖里都是她身上傳來的味道。
用的明明是他的沐浴露,以前怎麼沒覺得這麼好聞?
他眉心一皺,強行移開視線轉移話題。
「肚子餓嗎?」
「嗯。」
於菟下午沒吃飯,再加上一下午都在外面走動,還受了涼,早就已經餓了。
她卷了捲袖子。
「我現在就去做飯。」
遲樓把人抓回來,塞給她一個黑色電吹風機。
「吹頭髮去。」
想生病是不是?
「那飯怎麼辦?」
「吹好頭髮過來吃飯。」
遲樓丟下一句話,直接朝廚房走去。
於菟愣了愣,本想跟過去看看,想起剛才遲樓的話,又拿著電吹風機朝衛生間走去。
等吹完頭髮出來,餐桌上已經放好了幾盤飯菜。
青椒牛肉,醬爆茄子,香菇雞湯,香氣四溢,賣相極好。
她疑惑地抬腳走過去,看到垃圾桶里放著拆開的外賣盒子,應該是點了外賣,遲樓再放進盤子裡。
剛才差點以為遲樓真的會下廚。
於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眼睛彎彎的。
遲樓知道被她看出來的,坐下來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坐下吃東西。」
飯菜味道還不錯,但於菟餓得狠了,竟然吃了兩碗飯,所有飯菜都被兩人一掃而空。
吃完了,才靠在椅背上休息。
因為剛剛吹完頭髮,髮絲蓬鬆,臉小的一隻手就能蓋過來。
小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遲樓看得有些眼花。
「很晚了,今天晚上要留下來休息嗎?明天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雨勢已經停了,空氣中浮動著雨後的清新氣味。
「我……」抿了抿嘴唇。「作業還沒寫完。」
「……」
這丫頭腦子裡,寫作業就這麼重要嗎?
遲樓微微皺著眉,安靜著不說話。
本來只是神色有些嚴肅,但因為額頭上的疤痕和凌厲的眉眼,竟然有些戾氣。
就在於菟覺得他不會答應的時候,遲樓開口:「等換了衣服再送你回去。」
「剛才我已經把衣服烘乾了。」
於菟小聲說著,對面的男人臉色卻更加難看。
這隻兔子,還真是死了心要走。
寫作業就這麼好玩?
轟——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走吧。」
「去哪兒?」
遲樓拿起車鑰匙,回頭瞪了她一眼。「還能去哪兒?送你回學校寫作業!」
他快被氣死了!
寫作業,寫作業。
就知道寫作業!
「好,好。」
於菟連忙點了點頭,跑回衛生間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快步追出來。「走吧。」
這次遲樓沒有騎摩托車,而是開傍晚去找她時的轎車,將人送到了A大宿舍樓下。
時間確實有些晚了,於菟下剛下車,就見宿舍樓的大門已經被宿管關上。
宿舍里黑漆漆的,可能是已經熄燈了。
於菟站在樓下張望著,想去請宿管門口,卻有些不敢。
上次聽說隔壁宿舍的人晚歸,請宿管開門之後就被罵了一頓。
遲樓下了車站在一旁,雨後的空氣有些涼,視線落在抬頭看宿舍樓的於菟身上。
聲音突兀。
「在幾樓?」
「二樓。」她指了指頭頂的方向,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宿舍陽台。
遲樓抬腳抬腳走過來,將衝鋒衣外套的拉鏈拉好,輕輕跳上一樓的陽台。
「你做什麼!遲樓?」
於菟緊張地壓低聲音,朝周圍看了看,怕被人發現。
遲樓卻已經起身,輕輕一躍,一隻手勾著二樓陽台,微微用力,看上去十分簡單地翻了上去。
探出大半個身子,朝她伸出手。
「送你上去。」
雨停之後烏雲散開,稀薄的月光散落下來,有些冷清,此時大半身體掛在陽台外面的人卻目光灼熱。
神色十分平常,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可能會被人抓起來。
見她不動,反問道:「不想回去了?」
於菟咬了咬牙,踩著一樓的陽台,小心翼翼地墊腳夠著他的手。
「抓住了。」
遲樓低沉的嗓音穿過寂靜的夜,夾雜著幾分冷清,清晰地灌入耳中。
讓人莫名的相信他。
「別怕。」
頭頂的聲音很低,穩穩地落下。
緊接著手腕用力,十分輕巧地將她直接拉了上來,
於菟沒想到能這麼輕易上樓,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個一百斤的體重,怎麼跟拎包似的就上來了?
她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遲樓,忍不住感嘆。
眼睛閃閃發亮。
「你……好厲害。」
遲樓被她突然的誇獎驚得愣了一下,語氣雖然傻乎乎的,卻格外真誠,一瞬間甜進了心裡。
剛才因著於菟非要回學校的不滿也瞬間消散了,一乾二淨。
他算是知道了,這兔子不說話還好,要是一開口,一鉤一個準。
跟老天專門拿來對付他似的。
「行了,還不進去?」
於菟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甜軟的淺笑。「謝謝。」
剛要進去,又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那學院的事怎麼辦?我明天會告訴教務處,是我打了張老師的。」
嘖。
遲樓皺眉,抬手放在她頭頂,十分霸道。「有我在,還用得著你出頭嗎?」
「可是……」
「再不進去,現在就把你送我家去。」
威脅了一聲,於菟才敲了敲陽台的門,請室友幫忙打開。
幾個人還以為她今天不回來了,見人突然出現在陽台,都嚇了一跳,又看到站在外面的遲樓,都傻了。
於菟隔著玻璃門朝他擺了擺手。
遲樓看了一眼宿舍里笑得甜絲絲的人,覺得自己有病,才會把人好端端地送回來。
他轉身跳下了陽台,輕輕落在地上,就著夜色開車回家。
剛進門,就看到那件黑色帽衫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沙發上。
剛拿起來,手機傳來於菟的消息。
「你的衣服我下次過來再幫你洗。」
遲樓指尖勾著衣服提起來看了看,轉身用衣架好端端掛進衣櫃,和上次於菟蓋過的外套放在一起。
洗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