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
「吊起來!」
徐老八咬牙切齒的一聲令下,剛剛被泡在江里的劉子良直接被采砂船的輪機鎖鏈綁著雙手吊了起來,一點點爬到空中。
嘩啦啦!!
這個季節入了夜的江水,冰寒刺骨了。
劉子良全身都被浸濕了,衣服上不停的有水流淌落,整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更是差點被嗆死過去。
「咳,咳咳!」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他仍舊是不肯服軟的衝著下面的徐老八咒罵起來。
「姓徐的,你他媽有本事就弄死我!!」
「咳咳!」
「只會玩這種把戲有什麼用,不敢弄死我,我他媽有機會 就一定會弄死你!」
「來啊!」
「直接淹死我!」
「來啊!」
聽著劉子良的叫囂,徐老八著實是被氣得不輕。
摩挲著大光頭,牙齒咬的嘎嘣響。
在江邊的沙石灘上來回踱步,罵罵咧咧。
「草!草!」
「我他媽還治不了你一個小黃毛了?」
「再給我扔進去!」
「看他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嘩啦啦!
噗通!
伴著一聲巨響,輪機脫扣,劉子良毫無防備的再度直挺挺墜落江面,砸起好大一片水花!
見到這一幕,守在岸邊的眾人也都是臉色發白的面面相覷。
這小子是真嘴硬啊!
一般人沒這個膽量,也沒這麼倔的脾氣。
雖然明知道徐老八仍舊忌憚著李老四的命令,不敢直接弄死他,可是平白無故遭這麼多罪,何苦呢?
真的是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了。
但凡稍微說幾句認錯的軟話,那也不用受這種苦頭。
看著江水裡掙扎力氣越來越小的劉子良,開車拉他過來的司機和小弟都是被嚇得魂不守舍,滿頭大汗。
急急忙忙跑到徐老八面前勸說。
「八哥,真不能淹死他啊,四哥那邊說了,讓我們負責他活命啊!」
「是啊八哥,就算再生氣,折磨一下算了,不能真弄死了,到時候我們沒辦法給四哥交代啊!」
眼看著徐老八對他倆人的勸說無動於衷,頓時急的他們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迴轉圈。
「八哥!!」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八哥!」
徐老八聽著身後倆人焦急地呼喊,鐵青的臉色上終究還是露出一抹猶豫。
咬著牙沖船上的小弟擺擺手。
「吊起來!」
嘩啦啦!
話音剛落,眼瞅著就掙扎不動了的劉子良再度被拎出水面,吊在空中被凍的瑟瑟發抖。
這一次,他實實在在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也罵不動了。
好像是條死魚一樣掛在那裡。
徐老八看了一眼毫無消息進來的手機,又看了看被吊在那裡的 劉子良,只能壓下心頭火氣,不耐煩的擺擺手。
「拖回去捆好了 ,扔到倉庫里!」
「能活下來算他命大!」
「草!」
說完,徐老八直接冷著臉大步離開,壓根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他生怕自己再停留片刻,等那個小黃毛緩過勁兒來繼續跟他嘴硬 ,到時候自己可真的會忍不住想要直接弄死他。
就算他心頭的火氣再盛,可私自不打招呼從外省跑回來,就已經犯了一次錯了。
在他們這夥人里,李老四有絕對的權威。
得罪一次,興許自己還能靠著元老的身份,矇混過關,頂多以後被罰一些錢,減少他手頭 的生意而已。
可要是再一次不聽李老四的命令,執意弄死這個小黃毛。
那恐怕,小黃毛今晚死,他也活不到明天早上。
徐老八滿肚子憋屈,咬牙切齒的大踏步離開,幾個心腹小弟全都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走得遠了,江邊的幾人已經將劉子良解救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裹上乾淨毛毯送去房間裡休養。
見到這一幕,跟在徐老八身後的小弟們個個都面露不忿。
「他媽的,狗仗人勢的東西,他還猖狂上了!」
「要不是上次出了意外,他早就已經是死人了,根本沒機會跑回來叫板!」
「八哥,要我說咱們就偷偷摸摸的直接弄死他算了,誰知道是咱們幹的?」
「四哥也是,不知道是著了誰的道兒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下來這個小黃毛,真是邪了門了!」
「就是啊,既然這麼害怕他說三道四的泄露咱們的秘密,當初就讓他死在醫院,死在手術台上,不更好嗎?」
「現在搞得亂七八糟的,更是沒辦法,受這個窩囊氣!」
徐老八聽著身後幾個小弟的抱怨和念叨,更是煩躁不已,氣急敗壞的大喊一聲。
「夠了!」
「都他媽別在我眼前瞎嚷嚷,都給我滾蛋!」
「老子他媽的不知道嗎?」
「你們都他媽膽子大了啊,敢背後議論四哥做的事了?」
「那乾脆你們來當老大好了!」
「滾滾滾!」
見到老大發火,幾個小弟也是一臉茫然的面面相覷,根本不敢多待,只能灰溜溜的跑開。
這種節骨眼上,他們說話也不算數。
要是惹惱了老大,那才是真正吃不了兜著走呢。
與此同時,沙場外圍的蘆葦盪。
兩輛徹底熄火的小轎車全都躲在隱蔽的位置,不發出任何光亮,也沒有任何聲音。
黑夜裡,采砂船仍舊沒停止工作。
咣當咣當的噪音響徹整個江灘,讓人根本聽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車裡。
沈軍他們一行人看著監控器里的定位信號還在,紛紛鬆了口氣。
白天的時候沒敢明目張胆的跟上來,到了晚上才偷偷摸排過來。
可現在,他們根本看不到小黃毛在裡面的情況,每個人都是屏息凝神 ,緊張得很。
黑暗中。
老周突然打破寧靜開口。
「你說……這個徐老八會不會不管李老四的命令,直接弄死劉子良啊?」
「要真是這樣 ,咱們要是現在進去,看到屍體,說不定,還能抓了這個徐老八,起碼也不算是行動毫無收穫了……」
聽到老周的話,車裡仍舊是一片死寂,沒人開口。
憋了半天,老周尷尬咳嗽了兩聲。
「咳咳,那,當我沒說,繼續等著吧。」
沈軍看著剛剛被轉移了位置,一動不動的定位紅點,沉重的嘆了口氣 。
「如果紅點消失了,那就是劉子良徹底涼了。」
「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