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闌尾炎。」
「病人最近是不是暴飲暴食了?」
醫生皺著眉頭在一些文件上簽字,同時把文件夾和筆遞到徐秋穎面前。
「做一個攔我切割手術,這是手術風險通知書。」
「你看看,簽一下字。」
徐秋穎緊張的臉色煞白,不敢怠慢。
老老實實的接過文件夾。
「大,大夫。」
「那他暴飲暴食,就會得這個闌尾炎啊?」
醫生聞言,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誘因也不是那麼單純和簡單的。」
「可能是情緒上有什麼劇烈波動,導致身體出現狀況。」
「還好,闌尾沒出現破裂。」
「排了立刻手術,你們家屬簽了字,在外面等著吧 。」
醫生皺著眉頭,簡單交代了病情。
收回文件夾。
隨即就安排好了手術,讓人推著劉子良前往手術室。
徐秋穎一手扶著肚子。
還想繼續問醫生點什麼,可已經沒人搭理她了,只能擔心且無助的站在原地。
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闌尾炎?」
「他,他好好的怎麼會得闌尾炎了?」
「闌尾炎會有這那麼嚴重?」
回想起這一路上送過來的時候,劉子良疼的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她差點以為這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原本內心還有一些怨氣和不滿,突然之間也就全都釋懷了。
生死之前。
平日裡就算吵架罵對方罵的再兇狠,那也抵不過即將失去對方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心慌。
徐秋穎看著關上的手術室大門。
原本就不穩定的懷孕情緒,此刻更是爆炸,淚水好像不要錢一樣順著眼角淌落下來。
忍不住站在原地低聲哭了起來。
「我的孩子,要是沒爸爸了,該怎麼辦啊。」
正當此時。
前去幫忙辦手續的司機拿著一堆單據走了回來。
見到站在那裡哭天抹淚的徐秋穎,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大姐,我這前前後後給你們兩口子墊付了多少醫藥費了?」
「一個闌尾炎,切了就出來了。」
「又不是切腦子。」
「你怎麼整的和生死離別一樣。」
「坐著吧。」
「一會再給你孩子哭沒了。」
「你不得想想這爸爸沒了孩子怎麼辦啊?」
司機說著,直接無奈吐槽一句,自己先行坐了下來。
「智障玩意。」
「一個闌尾炎哭成這樣,害得我開車緊張的出了一褲兜子汗。」
徐秋穎正哭的傷心呢。
一聽到司機這滿是嫌棄的吐槽,頓時有點發懵,眼角還帶著淚珠呢,疑惑抬頭。
「啊?」
「不會有危險嗎?」
司機看了一眼她那無知的樣子,無奈嘆氣。
「你這好歹是高中畢業了的。」
「學校里,生物學知識沒學過嗎?」
「盲腸,闌尾。」
「這醫院一年切得闌尾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都快趕上流水線作業了。」
「哭墳哭早了,趕緊過來坐下吧大姐。」
徐秋穎原本還是很傷心的,可硬生生被司機給罵的有些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壓根哭是哭不出來了。
只能委屈的憋著嘴,走回到休息區的塑料椅子上坐下來,耐心等待。
嘩啦啦!
司機皺著眉頭查了一下手裡的各種單據,也是一陣頭大。
「好傢夥,你們兩口子這真是逮住蛤蟆攥出尿來啊。」
「我特麼一個月才開兩萬塊工資。」
「八千都花你倆身上了。」
「幸虧腰子是好的,這錢拿回去還能有人給我報銷。」
「要是哪天腰子壞了,我特麼都白搭錢了!」
徐秋穎聽著司機抱怨的碎碎念,一時間也有些繃不住了。
「我們家子良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那第一次,我們不懂,能怪我們嗎!」
「腰子腰子,我早就知道你們那個什麼田老闆從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
司機聽到徐秋穎 還有心情跟自己掰扯鬥嘴了。
一時間也是被逗笑了。
「呦,你還有點腦子啊?」
「有腦子還不搬走?」
「住著我們老闆的,吃著我們老闆的,用我們老闆的!」
「真要是哪天還想要你老公那顆腰子,隨便給你用點手段,你們兩口子也活不下去了!」
「兩個蠢貨!」
徐秋穎一時間嘴笨,根本不是司機的對手。
頓時被罵的面紅耳赤,有口難言。
差點直接被氣哭了。
「我,我是孕婦,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又不是壞人,你一個勁兒罵我幹什麼啊。」
「我不想搬出去住嗎!」
「你看我有錢嗎,錢都被子良投到工程里去了,每次都說年底就能回本,我有什麼辦法啊!」
「那新買的房子也沒錢裝修,我也不能這個天氣去住毛坯房啊!」
「我也不想的啊!」
「嗚嗚嗚……」
正說著,徐秋穎直接哭的比剛剛誤以為死老公了更加傷心。
司機也是圖一時嘴痛快而已。
此刻見到真的給徐秋穎氣哭了,他也是尷尬的撓撓頭,有些無法收場了。
「哎呀,好了好了。」
「跟你逗樂玩呢唄,轉移注意力。」
「那你和你老公吵什麼?」
「直接告訴他你從你親爹那弄了點物流園的股份,有錢花了就行了唄。」
「那你現在都這麼困難了。」
「不如你就回去再和你孫叔說說,看看能不能提前預支給你十萬八萬的,把房子裝修裝修,還能剩幾萬,完全夠你生孩子之前花的了。」
「要不然,你們兩口子就這樣,自己手裡仨瓜倆棗的,連應急都不夠。」
「萬一下次再有什麼情況,田老闆哪天想明白了,不幫你們了呢?」
「人總要有點為自己考慮的憂患意識吧?」
徐秋穎聽到司機的勸說,抹著眼淚點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行,那就等子良做完手術,恢復恢復,沒啥問題了我再去。」
「也不用太多。」
「孫叔說了,那份股份合同,一年的分紅能有二三十萬呢,我只先預支一半,十萬塊就夠用了。」
「到時候我們裝修好了自己的家,今年過年就能在新房子過年了。」
「能撐到年底,子良投資在工地上的錢回來,三四十萬呢,以後就都不用擔心了。」
司機聽著徐秋穎在那算錢。
一時間欲言又止。
最終也不過自己輕聲嘟囔了一句。
「這能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倆蠢蛋。」
徐秋穎此刻隱約聽到了司機的嘆息,也是委屈巴巴的開口。
「我知道,你也是好人。」
「幫了我和子良很多了。」
「你雖然嘴巴臭,但也是我們的貴人。」
「以後,我要是混好了,不會忘了你的。」
司機聽到這話,稍微有些驚訝。
隨即卻是嗤笑一聲,無奈的嘆氣搖了搖頭。
「我算哪門子貴人。」
但,他終究也是沒有一口回絕了徐秋穎偶爾良心發現說的那麼兩句好話。
之所以會偶爾幫幫忙,
並不是因為他心善。
只不過,他好歹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過來的人了。
看著這毫無社會經驗的小兩口,從剛一腳踏入社會開始,身邊就沒遇到過好人,一路被坑被騙,現在早已經身陷囹圄了。
他也無能為力,心裡稍微有那麼點同情罷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種小事情上,勉強提醒幾句而已。
算不上什麼真正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