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川聽到這話,率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嗷,那個之前的礦老闆李鐵軍?」
「聽說逃出國了,在國外挺瀟灑的,還把老婆孩子都整出去了,這也能抓回來?」
「真是惡有惡報了。」
趙剛也是重重嘆了口氣,眼裡恨意浮現。
「那個倒灶玩意,本來礦上出事了,趕緊上報,趕緊安排救援,興許還能救回來點。」
「結果呢,他倒好。」
「第一時間安排人封鎖消息,直接賄賂買通了一大批人幫他拖延時間,卷錢跑了。」
「害死多少人這玩意!」
「聽說,就這也沒判死刑,判了個什麼無期徒刑?」
「真該啊他!」
張龍在這兒聽了半天,也逐漸放鬆了不少。
此刻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也是瞬間來了興趣,主動開口追問。
「啊?三年前那個礦難啊?」
「那麼大事,不判死刑嗎?」
說著,更是疑惑不解。
「可是,他既然當年有錢賄賂那麼多人幫他拖延時間,為啥不願意承擔責任,主動把賄賂用的那些錢發給受害者啊?」
「這也太黑心了吧?」
張子川聽到兒子思考的角度,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目光里多少有點欣慰。
「龍啊,這就是為啥說讓你好好讀書,就是要你能懂道理。」
「以後不管你是做什麼崗位,什麼工作,都得明白別怕承擔責任。」
「那個礦主大老闆,身家過億,賠償的錢對他來說能算什麼?也就九牛一毛吧。」
「但就算這樣,他也寧願拿出十倍百倍的錢給貪官疏通開路,也不願意給受害者家屬應有的賠償。」
說著,張子川更是氣憤的很,重重冷哼一聲。
「這種人,就是人渣!」
「我聽我們單位同事說過,李鐵軍的一兒一女可是在國外讀的貴族學校,大女兒更是讀的音樂學院,現在當歌星,很賺錢。」
「我估計這事兒啊,就算到頭來李鐵軍被判了個無期徒刑關起來,也沒辦法懲罰他老婆孩子了!」
「你就說說,他花著帶人血的錢,把他自己的閨女弄到國外讀音樂學院,現在當了大明星了,賺的盆滿缽滿,以後照樣是有錢人。」
「就算把他抓了,他閨女一年還好幾千萬,上億的演出費賺著呢。」
「這現在都過去三年了,有些受害者家裡都絕戶了,就算是讓李鐵軍把牢底坐穿,又有啥用呢?」
此言一出,趙剛也是唏噓不已。
目光里,似乎回憶起一些讓他也感覺害怕的東西。
「三年前,李鐵軍那是如日中天啊。」
「當時不單單是咱們縣裡,市里,那買賣做的,省里都有一號,名聲大著呢。」
「當初別說是我這種小角色了,就算是薛凱薛老大,當年也只能在工地上貓著干土方,哪敢冒頭啊。」
「再牛逼的混子,也比不上身家過億的礦老闆。」
「市里那維多利亞當初就是李鐵軍的,專門用來招待那些他賄賂的貪官,還得是他出事了,產業四零八落,手底下人基本也都被抓了,這才養活了不少人。」
「薛老大也是那時候正兒八經混起來的。」
「我就膽子小了點,當初沒敢吃太多,就搞了個市場管理噹噹,樹不大,不招風,但也能落個好果子吃。」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啊。」
三人討論起來,一陣唏噓。
卻渾然不覺,一旁的徐夏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目光呆滯,愣在原地。
似乎對這件事有些不知所措。
消息來得太過於突然了。
早一個月前,他就按照法院的要求去做了受害者家屬登記的。
但是法院那邊就像是第一次召集他們受害者家屬開會時候說的一樣,仍舊不確定這個人什麼時候能帶回來,更不確定啥時候能賠錢。
只是要等消息。
像是過往一樣,徐夏陽本身也沒報什麼希望,更不期待這個賠償款。
他更多的是想要當面見一見那個礦老闆。
卻又不知道真見了面,又能說什麼。
可現在突然從趙剛嘴裡聽到這麼個消息,直接讓他一陣精神恍惚。
尤其是又聽到張子川說了那個礦老闆兒女一直都活得好好的,而且還在國外讀貴族學校,當了什麼大明星。
徐夏陽心裡一下子酸酸的。
感覺挺諷刺的。
有錢人的命算命,他們活該過好日子,那窮人就活該死嗎?
自己爸媽的命算什麼?
那幾十號人死在礦井裡,三年了無人過問,又算什麼?
父母之罪,如果和子女無關。
那麼父母的苦難,難道也可以不傷害到子女身上嗎?
憑什麼他們有錢人礦老闆花著死人錢,可以把一家人送到國外過好日子,可以讓他的兒子女兒得到最好的條件,現在出人頭地,繼續當大明星,當有錢人。
而自己這三年,其他受害者家屬這三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父母出事,他們這些子女成了孤兒。
三年來,吃苦受罪,咬牙挺過來。
換來的結果,卻僅僅只是把那個礦主李鐵軍抓了回來,這又有什麼意義?
李鐵軍的兒子女兒,備不住現在還在哭訴審判不公。
說不定,李鐵軍的兒子女兒還在罵他們這些受害者家屬。
這,罪不及子女,真的就公平嗎?
一時間,徐夏陽的腦子整個空蕩蕩的。
就連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心裡到底是恨還是高興,
這些消息更是讓他有些難以消化。
全然忘記了自己今天本來到這裡的目的,茫然站起身來。
「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就不吃飯了。」
說完,壓根還沒等趙剛和張子川他們反應過來,徐夏陽直接失魂落魄的向門外走去。
乍一見到這一幕,趙剛頓時反應過來,急忙起身去追。
「哎,夏陽,不是,我沒別的意思。」
「我就是想給你提個醒!」
「哎,夏陽你等會,我送送你!」
張子川見到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隨即疑惑的看向張龍。
「小龍,這,他怎麼了?」
「徐夏陽他難道……」
張龍也是猛的回想起來,瞬間臉色煞白。
「哎,我忘了!」
「剛剛我舅舅說的時候我就該提醒你的,徐夏陽家裡就是三年前的礦難受害者,他爸媽都死在礦上。」
說著,他突然後怕起來。
「哎呀,爸,咱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完了完了。」
「咱剛剛到底說啥了啊?」
張子川一聽這話,也是瞬間嚇得臉色慘白,猛地一拍大腿,懊惱不已。
「哎呀,糟了!」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兒怎麼沒提前跟我說呢!」
「我都不知道徐夏陽他,他家裡就是礦上那事兒啊!」
「你和你舅舅也真是的,咋不跟我提前說呢!」
說著,他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夏陽,夏陽你等等!」
「我也送送你啊,我說那些也都是聽來的,不一定準,你別信啊!」
「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