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定國公府

  產房裡,姜檸寶躺在床上,腹部的陣痛一陣緊過一陣,四個產婆在一旁準備熱水,剪子,乾淨的布巾和銅盆等必需用品。

  春喜緊張的握住夫人的手,大冷天的,溫暖的屋子裡,她的額頭不斷的冒汗,嘴裡不停的問道:「夫人,您還痛嗎?」

  姜檸寶忍不住失笑,腹部再次一陣緊縮,她這個準備生產的人都沒有春喜緊張,看她的小臉都白了,連忙安慰了一句:「還好,我還承受的住。」

  作為沒有經歷過生孩子的人,說不緊張害怕是假的,尤其是她懷的還是雙胎,比一般孕婦的生產還要艱難一些。

  陣痛只是開始。

  她還忍得住,上輩子受過的痛比這陣痛更痛的都有,這一點痛還不值得她痛呼出聲,一旁的產婆驚訝的瞅著國公夫人。

  據她的經驗,豈會看不出夫人在承受陣陣痛楚。

  這時,黃嬤嬤端了一盅參湯過來,舀了一勺遞到姜檸寶嘴邊,關切道:「夫人,您趕快喝點參湯,生產可是最消耗體力和精力的,一定要多喝些參湯。」

  姜檸寶擠出一抹笑容,點點頭,一口一口將參湯喝光。

  「後面還熬了參湯,等你力氣和精力不夠,待會還可以喝,夫人,您先保留著力氣。」黃嬤嬤將勺子收回來,殷切的叮囑道。

  姜檸寶應了一聲。

  「嗯,我知道。」

  說完,陣痛再次開始發作,一浪接一浪……但羊水還沒有破,還沒到臨盆的時候,產婆們在一旁幫忙揉肚子。

  ……

  產房外頭,謝老夫人扶住婢女的手,焦急的等待,整個定國公府的下人都在關注姜檸寶生產的事。

  得知消息的各家各戶紛紛將注意力轉向定國公府,定國公夫人懷的雙胎,沒有生出來前,誰也不知是男是女。

  楊舒清這一日沒有盯著秦王妃,她來到秦王特意為她設立的小佛堂里,燒香跪拜佛像,默默的祈禱姜檸寶生一雙女兒。

  「一定要生女兒,生女兒……」

  小小的佛堂里不斷傳來楊舒清碎碎念的聲音。

  「不,不對,應該是一屍三命,最後姜檸寶這次熬不過去,帶著她的孩子一命嗚呼。」楊舒清猛地想到了什麼,再次祈禱起來。

  「佛祖保佑,一定要讓姜檸寶這個惡毒的女人得到報應!」

  「……」

  小佛堂門口處的倩蓉和倩碧面面相覷,雖然她們並不知小姐到底再佛堂做什麼,但終歸不是好事。

  主院的秦王妃撫摸著自己平坦的腹部,聽著心腹嬤嬤的匯報,嘴裡噙著一抹冷笑:「嬤嬤,這楊氏還真以為王府的後院是她的天下,竟然光明正大在小佛堂里詛咒定國公夫人。」

  「王妃,要不咱們……」心腹嬤嬤眼底閃過一絲冷厲。

  秦王妃淡淡一笑:「別,咱們先別輕舉妄動,王爺正向著楊氏,楊氏的存在對咱們也有利,等王爺登上了那個位置,我再收拾她,現在先幫她善後吧,免得被晉王那邊的人抓到辮子。」

  心腹嬤嬤一想也是。

  「嬤嬤,等定國公夫人平安生產後,咱們送一份厚禮過去。」秦王妃可不傻,秦王如今向著楊氏,她這個正妃得避著鋒芒。

  如果能夠與國公夫人交好,秦王必會高興。

  ……

  姜檸寶的親人反應幾乎一致。

  姜瑾得知妹妹今日臨盆,高興又擔憂,再也沒有心思在書房裡看書,派了個小廝去定國公府看情況。

  姜檸寶的大舅舅一家得知這個消息,高興激動不已,大舅媽恨不得立即去定國公府看姜檸寶生產,最後還是沒有過去,只在府里等候好消息。

  姜家的姜老夫人默默去了小佛堂祈禱,不管她如何不喜這個孫女,她都希望四孫女能夠平安生下定國公的子嗣。

  鎮北侯府上個月剛生下一個兒子的姜姝妍得知這個消息後,她正在坐月子,只是派人關註定國公府。

  姜檸寶是她的靠山,姜姝妍默默祈禱她平安生產。

  最好一舉得男。

  連在宮裡的付菀寧都關心姜檸寶的生產,當初她向姜檸寶求助要進宮參加選秀時,怪不得她沒有勸她。

  原來乾元帝已經恢復了健康,可惜這個消息一直封鎖著,除了皇后和她,幾乎沒有人知曉,連賢嬪都不知。

  付菀寧心裡感激姜檸寶,當然希望她平平安安。

  ……

  不管外頭有多少人關心或者咬牙切齒的詛咒姜檸寶,定國公府里的主子們正在產房的廊檐下候著。

  寒風飛雪,冰天雪地。

  披著黑色披風的定國公身姿筆挺的站在不遠處的迴廊下,英俊冷硬的面容難得浮現焦灼的神色,一雙縈繞了煞氣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產房的門,披風下的大手早已攥緊。

  檸寶……

  他的身邊還站了另外一位俊美高大的男子,雙眸亦是緊緊盯著產房的方向,目光里有種別人難以理解的複雜和擔憂。

  「謝七,去看看產房是個什麼情況,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定國公低沉的聲音響起,隱隱透著一絲焦躁。

  謝七連忙應了一聲。

  謝景翊遙望不遠處人頭攢動的產房,聲音清冷:「父親,您別擔心,母親定會平安生下……弟弟們。」

  是啊,弟弟們……

  夢境是如此的美好,現實是如此的殘酷。

  猶記得夢裡的他也曾站在產房門口焦急的等待姜檸寶為他生孩子,可是現實里,姜檸寶是他的養母。

  她生的孩子以後都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謝景翊面上依舊清冷,但此時此刻,他的心底宛如破了一個洞,空蕩蕩的,心口處隱隱抽痛。

  這時,謝七過來了,語氣裡帶了一絲興奮。

  「主子,大少爺,夫人的羊水破了,產婆說要生了。」

  「嗯,我知道了。」

  定國公謝珩再次緊握成拳,眼底卻浮現一抹擔憂,他曾詢問過陳太醫,女子羊水破了,臨盆也不容易。

  沒多久,一盆盆血水端了出來。

  定國公的心口猛地揪緊。

  ……

  產房裡,隱隱有血腥氣浮動,春喜堅強的握住滿頭大汗的姜檸寶手,不斷的在一旁打氣:「夫人,小主子們快出來了。」

  姜檸寶特別能忍生產的痛楚,她咬牙緊關,堅決不大喊出聲,隨著產婆們的指導使勁用力。

  「夫人,宮口已經開了,您再用力。」

  一個產婆大喜的喊道。

  姜檸寶臉色愈發蒼白,額上全是汗珠,但此時此刻她渾身充滿了力氣,按照產婆的吩咐使勁的用力,另一個產婆不停的用乾淨的布巾擦著下身。

  「夫人,孩子快看到頭了!」

  這份強大的忍耐力令在場生育過孩子的黃嬤嬤等人心疼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姜檸寶繼續使勁,突然,她感到腹部的下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生了,生了,是個英俊的小少爺!」

  一個產婆高興的大喊,連忙剪臍帶擦拭小嬰兒的身子,熟稔的在嬰兒的小屁股上拍兩巴掌,一聲響亮的啼哭聲頓時響起,然後用柔軟的毛毯將嬰兒包好交給一旁的黃嬤嬤。

  產房門口的謝老夫人聽到裡面傳來響亮的啼哭聲,連忙抓緊身邊的婢女:「我沒有聽錯吧,裡面有嬰兒的哭聲?」

  「老夫人,您沒有聽錯,夫人生了。」婢女歡喜的回道。

  謝老夫人激動的熱淚盈眶。

  「好,好,阿珩有後了,檸寶,檸寶沒事吧?」

  婢女連忙道:「裡面沒有喊陳太醫,夫人肯定沒事。」

  這時,產房的門開了,黃嬤嬤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嬰兒出來了。

  「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夫人生了一個小少爺。」

  謝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

  迴廊不遠處一直站著的定國公得知檸寶生了一個孩子後,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半,聽說還有一個還未生出來。

  謝景翊默默看著不遠處老夫人開心的笑臉。

  姜檸寶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容,烏黑的髮絲**的,凌亂的貼在她的臉頰上,生了一個,肚子裡還有一個,這個時候,春喜接過春樂送來的人參片。

  「夫人,您肚子裡還有一個,先含一塊人參片。」

  「好!」

  姜檸寶點點頭,含住人參片,身體再次元氣滿滿。

  半個時辰後,第二個孩子也順利出生了,響亮的啼哭聲再次在產房裡響起,姜檸寶露出了一抹疲倦至極笑容。

  「也是個英俊的小少爺。」產婆們高興的大喊。

  聽到產婆們的聲音,姜檸寶陡然放鬆了下來,整個人昏了過去,春喜大驚:「夫人,夫人,您醒醒?」

  「別慌,夫人只是脫力昏了過去,休息一晚就能醒了,待會讓陳太醫開幾副調理身子的方子給夫人調養一陣子,保准夫人很快恢復如初。」

  一個精通藥理的產婆連忙檢查了一下姜檸寶的情況,笑著安撫道,這種情況她見的多了,夫人生雙胎這般順利也是少見。

  如果是在農家,並不出奇,但夫人可是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生產的時候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聲嘶力竭的痛叫出聲。

  春喜這才放下心來,安心的守在姜檸寶身邊。

  外頭,定國公謝珩終於看到了自己的一雙孩子,他想靠近卻害怕自己的身上的煞氣傷到脆弱的小嬰兒。

  只敢遠遠的看著。

  令人倍感心酸。

  謝老夫人想到檸寶懷孕的時候,自家兒子靠近也沒有事,但現在孫子離開了母體,她也不敢將一雙孫兒送到兒子手中。

  謝景翊小心翼翼的抱了抱兩個弟弟,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淡淡的淺笑。

  這是姜檸寶生的孩子,他……他的弟弟們。

  姜檸寶這一胎生的極為順利,早上陣痛,傍晚前就平安生下一雙男胎,這消息飛快的從定國公府傳了出去。

  秦王府的小佛堂里,得知姜檸寶母子均安這個『好』消息的楊舒清大受刺激,胸口劇烈起伏,再也忍不住噴出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