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見楊舒清到了這個地步還想朝檸寶潑髒水,終於忍無可忍,怒喝一聲。
「夠了,楊氏,明明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還想栽贓到檸寶身上,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楊舒清挺直脊背,絕美的臉上滿是倔強和不屈,還有一絲被人冤枉的委屈和憤怒:「祖母,孫媳冤枉,孫媳怎麼會做這等誅心的事,孫媳只和婆婆早有私仇,除了她,孫媳想不出還誰會故意陷害我懷孕。」
如果不是有證據,還真的被她矇騙過去。
姜檸寶冷眼看著楊舒清的作態,輕描淡寫道:「楊氏,是不是冤枉,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請不要胡亂攀咬,切記舉頭三尺有神明。」
說完,她看向陳太醫,淡淡問道:「陳太醫,不知楊氏服用了何種藥物?」
楊舒清不發一言,神色透著一抹隱忍和薄怒。
姜檸寶:「……」
這楊舒清是演戲上癮了吧?
陳太醫看戲看得正歡,冷不丁聽到國公夫人的問話,他捋了下鬍子,神色凝重的回道:「是一種叫『子歸』的藥物,這種藥物服用後,會造成懷孕的假象。」
後面的嚴重後果陳太醫沒有當眾說出來,這是為楊舒清保留了顏面,再怎麼說她也是安遠侯的嫡長女。
子歸這種使人假孕的秘藥極為罕見,但陳太醫卻能夠診斷出來,只因這子歸的秘藥是他那位醫術天賦極高的情種族叔為他愛慕的女子弄出來的。
這個時候不適合自曝家醜。
「子歸是什麼,我怎麼從未聽說過?」謝老夫人眉頭皺緊,難怪府里坐鎮的大夫檢查不出異樣。
竟然是子歸……
姜檸寶一驚,嬌美的臉上適時露出疑惑的神色,心裡憐憫了一下毫不知情的楊舒清,『子歸』在書中出現過,楊舒清為了復仇,暗地裡收買了晉王妃的心腹,設計晉王妃服用子歸假孕,等假孕的晉王妃參加宮宴,故意在宮宴上演了一齣戲,利用陳太醫當眾戳穿她。
同時陳太醫還揭露了服用子歸假孕,終身將難以再受孕,一下子將膝下只有一個女兒的晉王妃從雲端踩到泥潭裡。
這是書中的一個非常爽的打臉復仇情節。
設計了這一切的楊舒清得知她上一世從宮裡某個老太妃手中得到的秘藥子歸竟然還會使人不孕,既震驚又暢快,認為是上天都在幫助她復仇。
說起來,晉王妃前些天生了一個女兒,楊舒清設計晉王妃懷孕是在年底的時候,現在她竟然自己服用了。
姜檸寶真不知該怎麼說她了。
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
當初楊舒清暗地裡弄了無子花借張氏的手暗害她,現在她自食惡果,不孕的人變成了自己,這簡直是最令人喜聞樂見的結局。
「陳太醫,子歸這種藥物是否罕見?」謝景翊沒有施捨一個眼神給楊舒清,俊美的臉上隱隱有怒意閃過。
陳太醫同情的看了謝景翊一眼,實話實說:「子歸這種藥物是秘藥,知曉的人不超過十數,以國公夫人的出身,絕對不可能聽過這種藥物的方子。」
話里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連謝老夫人都未曾聽過,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楊舒清自己弄來的。
其實陳太醫也非常意外,真沒有想到安遠侯的嫡長女還有子歸的方子,明明知曉這方子的人幾乎都被賜死了。
楊舒清渾身一僵。
她敢用子歸這種藥物,就是因為其罕見隱秘,但現在似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連謝老夫人都不知道子歸,姜檸寶未出嫁前,只是一個沒了雙親的伯府姑娘,哪怕成了國公夫人,但除了回門和送舅家親戚離京,就沒有再出定國公府。
身邊服侍的人還是從陪嫁過來的兩個婢女。
一下子就洗清了姜檸寶的嫌疑。
繞回了原點。
楊舒清心裡一沉。
倩蓉和倩碧原本以為小姐可以翻盤,誰知陳太醫的一席話,兩人心裡驚懼不安,汗水透濕了後背。
完了,小姐這下該怎麼辦。
「楊氏,你還有何話要說?」謝老夫人冷冷的看著楊舒清,語氣冰冷至極。
「祖母,清者自清,陳太醫說子歸這種藥物極為罕見,連您都沒有聽說過,存不存在這種藥物還難說,不如多請幾位太醫來複診。」
楊舒清心裡冷笑,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雙眼直直的看向謝老夫人,目光堅定無畏,猶如寒冬里的傲雪寒梅。
話里話外都透著不相信陳太醫的意思。
姜檸寶微微眯起雙眸,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溫開水,服用子歸造成的假孕,只有陳太醫可以診斷出來。
楊舒清就是利用這一點證明自己沒有假孕。
不愧是女主,腦子轉的就是快。
被質疑醫術,陳太醫當即冷下臉:「少夫人慎言,老夫曾見過服用了子歸這種藥物的人,少夫人的脈象和服用子歸後的脈象一模一樣。」
「陳太醫,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並沒有實際的證據,我能感覺到肚子裡的骨血在動,你剛說我是假孕,我一下子亂了方寸,但你一說我是服用了子歸這種從未有人聽說過的藥物,我就開始懷疑陳太醫你撒謊了。」
楊舒清撫摸著腹部,雙眸微帶一絲冷意。
「婆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般處心積慮請陳太醫來演這一齣戲,恐怕是想一箭雙鵰,不僅想除掉我腹中的孩子,還想毀掉我的名聲,對吧?」
楊舒清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一下子將姜檸寶卷了進來。
一旦處理不好,毀的就是姜檸寶的名聲了。
陳太醫氣得嘴唇發抖:「少夫人好一張利嘴,竟然如此顛倒是非黑白。」
是非黑白?
楊舒清心裡冷笑,看向姜檸寶的眼神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狠辣。
謝老夫人的臉色早已黑沉似水,這楊氏果然難纏,這份手段,這份心機,檸寶估計不是她的對手。
看來還需要她出手才行。
黃嬤嬤等人全都怒目而視,心裡齊齊擔心姜檸寶。
唯有倩蓉和倩碧心裡大喜,小姐果然厲害,一下子扭轉乾坤,將矛頭重新對上國公夫人。
啪啪……
姜檸寶拍了兩下巴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楊氏,原本我還想給你保留幾分顏面,現在看來是我太仁慈了。」說完,她從拿出一封信函。
「楊氏,你不承認服用藥物假孕沒關係,但這封信你應該很熟悉吧?」
謝老夫人見檸寶開始反擊,便在一旁看著不出聲,檸寶作為國公夫人,也是時候獨當一面了。
楊舒清瞳孔一縮,整個人渾身一顫,這封信……這封信怎麼會在這裡……她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倩碧,心裡陡然一沉,難道倩碧背叛了她?
「這信我從未見過,何來熟悉?」
楊舒清冷笑一聲,直接否認。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楊氏,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信是國公爺的親衛昨夜截留下來的,你不會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天衣無縫吧?」
「還是你想說我偽造信件冤枉你?」
姜檸寶微微一笑,笑容嬌美,但說出的話令楊舒清面色大變。
該死的,她真的沒有想到定國公也插了一手。
倩碧此刻已經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原本要秘密送去給秦王的密信會被定國公的親衛截留了,這下真的鐵證如山,徹底的完了。
「景翊,你想知道楊氏寫給秦王的密信內容嗎?」姜檸寶轉向謝景翊,將手中的信件揚了揚,笑盈盈的問道。
謝景翊點頭,他冷眼旁觀楊舒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已經徹底死了心,他當初肯定眼糊了,才會喜歡上她。
正當謝景翊將信件拿到手中後。
楊舒清卻在此時猛地上前奪過信件,撕拉幾聲,瞬間將信件撕毀,紙屑落地,在場的眾人鴉雀無聲,謝老夫人眉心皺了皺。
春喜和春樂面露焦急之色。
楊舒清卻長舒了一口氣,她終於撕毀了證據。
「景翊,不管你信不信,昨夜我並沒有派人給秦王送信,自從我嫁給你後,就沒有再和秦王往來,這信件肯定是她故意偽造出來想要一箭雙鵰毀了我的名聲。」
楊舒清抿了抿紅唇,目光坦然的瞅著謝景翊,這個時候,她還是先穩住謝景翊,到時再圖謀和離的事。
謝景翊冷漠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姜檸寶聽到楊舒清這般顛倒黑白的話,忍不住笑了,笑容絢爛美麗,像是春天裡剛剛開放的花朵,但楊舒清卻莫名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楊氏,我忘了告訴你,你剛剛撕毀的信件是我用來試探你的,現在這封才是真的,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其實我早防著你了。」
偌大一個大廳,安靜的可怕。
陳太醫這下已經不生氣了,坐在那裡安靜的看這一出大戲,安遠侯的嫡女自己作死,還顛倒是非黑白,往定國公夫人身上潑髒水。
但定國公夫人似乎早有證據。
這齣大戲真是比宮裡的大戲還精彩。
楊舒清嘴唇咬得鮮紅,她沒想到姜檸寶竟然這麼狡猾,隱藏了這麼一手,她剛剛還在慶幸自己撕毀了證據。
現在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小瞧了姜檸寶。
她想要毀掉姜檸寶的名聲,想要風風光光的與謝景翊和離,現在這一切都將成破碎的泡影。
這定國公府已經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