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趕走的姜檸寶兄妹出了院子,姜檸寶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道:「哥,我真沒想到大伯娘這麼給力,竟然將大伯氣昏了過去,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

  姜瑾俊美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爹娘不在後,逢年過節一起團聚的時候,大伯娘總是端著一副精明虛假的笑臉看他們兄妹。

  有一次,他無意間聽到大伯娘和楊嬤嬤的抱怨,說什麼要不是檸寶有門好親事,她早在爹娘遇難後,就將他們兄妹分府出去單過,免得占了伯府少爺小姐的身份。

  姜瑾自此對大伯娘十分膈應,更加努力的讀書,爭取考上舉人,將二房立起來,誰知等他去了青山書院,就發生了變故。

  幸好檸寶的命格好,與定國公的命格極為契合,得到了聖上賜婚。

  不然……姜瑾不敢想像後果。

  「哥,大伯已經醒來了,大堂哥他們得知消息後肯定會過來,咱們先逛一下清水寺後山,下午就回府吧。」姜檸寶對歷史悠久頗負盛名的清水寺極為感興趣。

  「好。」姜瑾含笑點頭。

  兄妹兩人不疾不徐的逛起了清水寺安靜幽雅的後山,後面遠遠跟著春喜和春樂以及謝七等幾位護衛。

  清水寺的後方貴人頗多,小沙彌亦多,一路上姜檸寶發現有在賞花宴上見過的名門閨秀世家子弟,但大部分都是不認識的。

  兩人在走到清水寺一處比較安靜的林子時,聽到裡面有好幾個大家閨秀在聊天,言語間還提起了楊舒清,姜檸寶兄妹立即止住腳步。

  「你們聽說了嗎,聖上今早派人張貼皇榜了,我就說楊小姐怎麼突然放出消息說每月拿出一成利作撫恤金,肯定是早從秦王那裡得知聖上要在大越朝各地籌備善堂,想要搶占先機為秦王造勢,幫秦王獲得武將們的支持。」

  「誰讓楊小姐沒了好名聲,還抱著一個巨大的金娃娃,只能出此計策,獲得將士們的感激,在百姓中沽名釣譽。」

  「沽名釣譽也是要有資本的,楊小姐這次用真金白銀鋪路,再怎麼說,戰死將士們的親人確實得到了好處。」

  「確實如此。」

  「只是現在整個安遠侯府都綁上了秦王這條船,我真佩服安遠侯的膽氣。」

  「是啊,幸好咱們幾家都是中立的,其實中立沒什麼不好,起碼不用擔驚受怕。」

  其餘幾個大家閨秀紛紛點頭贊同。

  作為閨閣女子,她們更喜歡安穩的日子。

  歷史為鑑,那些參與了爭奪皇位的家族,有的一飛沖天,有的株連九族,哪怕沒有株連九族,也沒有好下場。

  一個光明正大被打上了秦王一派的人,誰知往後會不會出現意外,萬一和安遠侯的人走得近了,最後上位的卻不是秦王,豈不是要被新皇惦記。

  因此朝中重臣站隊頗為慎重,甚至還有很多都是中立派。

  「說起來,這次籌備善堂的銀子應該主要來自民間的富商,他們肯定很樂意讓自己的名字刻在善堂的功德碑上。」

  「不知我爹會捐多少銀子。」

  這話一開頭,幾位閨秀們立即來了興趣,你一句我一句聊了會,過後她們說起了別的八卦,正欲離開的姜檸寶兄妹再次止住腳步。

  「我剛聽婢女說昏迷不醒的長寧伯在姜四小姐來清水寺後清醒了過來,不過被伯爺夫人氣昏了過去。」

  「我也聽說了,前些日子不是有傳言說姜四小姐是大福氣之人嗎,我還將信將疑,現在看來,姜四小姐確實是個有福氣的。」

  「是啊,不然哪裡會這般巧,她一來清水寺,長寧伯就醒了過來。」

  「說起這個,我覺得謝世子能夠過繼給定國公,很大可能是沾了姜四小姐的福氣。」有個閨秀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姜檸寶嘴角抽了一下,這些閨秀的腦子不知怎麼長的,想像力這麼豐富,她瞅了一眼旁邊的大哥,見大哥竟然一臉的自豪,更無語了。

  耳聰目明的謝七卻默默點頭贊同。

  「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姜四小姐的爹娘在三年前遇難了啊。」這話一出,幾個閨秀們瞬間靜默。

  「不是沒尋到遺體嗎,說不定姜四小姐的爹娘還活著。」有個閨秀忍不住辯解了一句。

  「有可能。」

  姜檸寶:「……」這位姑娘還真的蒙對了,爹娘確實沒死,到時爹娘回來,豈不是真的坐實自己是有大福氣之人。

  想想就覺得無語,偏偏古人最為相信這些。

  姜檸寶兄妹悄悄離開。

  走出林子後,姜檸寶忍不住將前些日子突然出現的流言和大哥說了一下,順便提了自己的猜測,姜瑾笑著道:「他們說的對,檸寶是個有福之人。」

  姜檸寶無語道:「哥,我覺得對方在醞釀大招呢。」

  姜瑾好笑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只要放出風聲說自己只是個尋常姑娘,並非傳言中的大福氣之人即可,只要你否認,對方就沒法子進行後續的陰謀。」

  姜檸寶恍然大悟,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果然是當局者迷,還是大哥厲害,一般女子只要別人說自己有福氣,沒人會否認,只會嘴上謙虛一下,默認下來,讓人暗地裡傳出去,博個好名聲。

  好名聲難得,壞人名聲卻頗為容易。

  姜檸寶得到了解決的辦法後,心情飛揚,想起了皇榜的事,忍不住小聲問道。

  「哥,你說聖上突然張貼皇榜公告天下在大越朝各地籌備善堂,是不是想未雨綢繆,削弱秦王的影響力?」

  善堂在書中並沒出現。

  姜檸寶卻欣喜善堂的出現,這可是類似現代的慈善機構,皇上這麼做,肯定會得到百姓和將士們的感激,無形中更加鞏固了自己的皇權。

  姜瑾點頭,眼神微微眯起:「應該是,聖上龍體欠安,秦王即將一家獨大,在民間和武將間的威望會越來越高,可不是好事。」

  說起來,楊舒清和檸寶已經結了仇,姜瑾當然不希望秦王登上那個位置。

  「哥,你放心,我看了聖上的脈案,給聖上釀了藥酒,國公爺說聖上的身體已經好轉,往後還會有自己的子嗣,不會再立皇太弟,秦王的謀劃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姜檸寶在大哥耳邊悄俏說了這個秘密。

  姜瑾心一驚,沒想到檸寶會暴露自己的能力,俊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擔憂,抿了抿唇,乾澀的問道。

  「檸寶,你……你怎麼突然……」

  「哥,聖上和國公爺是表兄弟,有國公爺在,我不會有事,聖上亦是明君,其實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國公爺會護著我。」姜檸寶微微一笑,柔美的臉上滿是信任。

  姜瑾心裡酸酸的,妹大不由哥,但對定國公的品性,姜瑾是認可的,他小聲叮囑了一句:「檸寶,聖上好轉這事別說出去。」

  姜檸寶點頭。

  兄妹倆逛了一圈後,只看到了許多來來往往的小沙彌,並沒遇到高僧就回到廂房,詢問了一下,大伯娘還未回來,聽說是去了大殿祛煞氣。

  姜檸寶:「……」

  兄妹兩人再次去了一趟大伯的院子,巧的是,大伯已經醒了過來,只是看起來比剛醒來的時候更虛弱,臉色更蒼白。

  長寧伯姜東明已經從小廝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忍不住遷怒上了侄女,就因為他莫名其妙昏迷,一個莫須有的上天降下懲罰罪名扣在他頭上,好不容易晉升的官職就這麼沒了,還被人看了笑話,往後還會被同僚們指指點點。

  長寧伯焉能不怒,但表面上卻不能發火,尤其是侄女現在今非昔比,只能憋屈的將剛進來的兩兄妹打發離開,眼不見為淨。

  「你們兄妹先回府吧,我在清水寺靜養些時日。」

  姜檸寶和姜瑾兄妹倆求之不得,說了幾句關心的話語,便離開院子,派人去告知了大伯娘張氏一聲,便收拾行李回長寧伯府。

  一回到長寧伯府,姜檸寶立即讓春樂將風聲放出去,不承認所謂的大福氣傳言,然後派人將大伯醒來的消息告知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非常高興,大房一掃之前的愁雲慘澹,個個迫不及待去清水寺看望長寧伯。

  謝七等護衛全準備回定國公府復命。

  姜檸寶有點想念國公爺,喚住了謝七等人,回屋換了一身淡紫色荷花暗紋長裙走了出來,風姿楚楚,美麗動人。

  「姑娘,馬車準備好了。」春樂連忙道。

  姜檸寶唇角泛起一抹柔美的笑容,朝大哥說了一聲:「哥,我去一趟定國公府。」

  姜瑾瞅著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見定國公,心裡酸溜溜的,面上卻含笑目送檸寶離開。

  抄了近路,半個時辰後,馬車抵達定國公府,從趙管家嘴裡得知定國公謝珩亦在府里,姜檸寶眼裡浮現一絲激動和歡喜。

  依照規矩,姜檸寶先去榮喜堂拜見了謝老夫人,然後去主院,路上,姜檸寶遇到了謝景翊,一如既往的高冷俊美,她朝他禮貌疏離的笑了笑,兩人擦肩而過。

  謝景翊回頭望了一眼遠去的窈窕背影,轉身離開。

  主院裡,定國公謝珩剛處理完公事走出書房,便從親衛口中得知小姑娘來了,俊臉冷硬的線條稍稍柔和,英俊的令人屏息。

  此時小姑娘帶著兩個婢女出現在他眼前,十六歲的美麗少女,如同枝頭含苞欲放的鮮花,美麗迷人。

  定國公謝珩心裡微動,小姑娘一看到他,立即粲然一笑,拋下兩個婢女,窈窕的身子飛快的朝他奔來。

  「國公爺,驚喜不驚喜?」姜檸寶一奔過來就親昵的挽住他修長有力的手臂,仰起小臉笑盈盈的問道。

  「驚喜。」定國公謝珩嘴角微勾,聲音低沉暗啞,邁著沉穩的步伐,領著小姑娘到主院的大堂,一個黑衣親衛很有眼色的端上茶水點心就退了出去。

  春喜和春樂早已習慣姑娘和定國公獨處一室,她們對定國公的品性極為信任,因此一點都不擔心,在外頭靜靜的等待。

  「幸好大伯醒來的及時,不然我和大哥還要在清水寺住上一兩日,一想到一兩日見不到國公爺收不到國公爺的信件,心裡就思念的緊。」

  姜檸寶坐在定國公身邊,動作自然的給自己和國公爺倒了盞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愜意的舒了口氣,張口就來了一句甜言蜜語。

  定國公謝珩耳根微微一熱,鼻尖都是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忍不住伸出手將旁邊的小姑娘抱在懷中,目光專注的瞅著她:「我會去看你。」

  抱著小姑娘的感覺真好。

  突然被人抱在懷中的姜檸寶嚇了一跳,臉色爆紅,心裡暗暗驚訝,莫非那天兩人抱過後,國公爺開竅了?

  「國公爺,你真的學壞了。」姜檸寶臉紅紅的窩在他懷中,小聲嘀咕了一句,聲音軟軟的,仿佛在撒嬌,心中卻溢滿歡喜和愉悅。

  「嗯。」定國公謝珩點頭,低沉的嗓音里隱隱透著一絲笑意,說了另外一件事:「檸寶,你要的嬤嬤尋到了。」

  「謝謝國公爺。」姜檸寶一高興就揚起頭,在他的俊臉上親了一下,一沒注意留下了一個淡粉色的唇印。

  身邊有個經驗豐富的嬤嬤,往後很多事都有人提點,至於是否可信,姜檸寶只能慢慢觀察。

  第二次被親,哪怕是個一沾即離的吻,定國公謝珩抱著小姑娘的手緊了緊,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國公爺,聖上需要的後續藥酒我已經釀了出來,你可以派人將藥酒取走,窖藏半個月即可飲用。」姜檸寶高興過後,並沒有忘記正事。

  「嗯,我明日派人去取。」

  「國公爺,我昨天在晉江茶樓落了楊小姐的臉面,揭了她的底,楊小姐怕是惱了我,往後我和她肯定無法和平相處。」

  姜檸寶暗道,何止無法和平相處,楊舒清怕是巴不得除掉她這個礙眼的人。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別理會。」定國公謝珩聽到小姑娘提起野心勃勃的楊舒清,煞氣瀰漫的眼底閃過一絲冰冷。

  原來楊舒清在定國公心中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姜檸寶唇角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兩人親密的聊了些話,姜檸寶這才知曉,原來籌備善堂的建議是國公爺提出來的,心裡不免生出一絲自豪。

  國公爺真厲害,一下子將楊舒清的風頭搶了大半。

  楊舒清怕是要氣壞了。

  離開的時候,姜檸寶終於發現了自己留在國公爺臉上的淡粉色唇印,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和竊笑,朝他揮了揮手,帶著定國公為她尋來的兩位嬤嬤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