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老夫人哭過後,也許是姜檸寶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謝老夫人迅速調整好心情,接過黃嬤嬤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下眼淚,溫和的目光轉向安靜的站在那裡的小姑娘。

  「這位想必就是長寧伯府的四姑娘吧?」

  姜家四小姐確實如傳聞說的美麗出眾,氣質極好。

  謝老夫人心裡滿意的點頭。

  一旁的黃嬤嬤亦對姜檸寶印象極好。

  這位姜四小姐可是國公爺的命定之人,以後國公爺能否度過三十這道坎,還需她相助。

  姜檸寶展顏一笑,抱著小罈子上前,對著謝老夫人行了一個禮:「檸寶見過老夫人。」

  謝老夫人見姜檸寶不僅容貌精緻,眼神清正,行為舉止更是落落大方,毫不矯揉造作,心中甚是歡喜,剛才的傷感已經褪去,笑容益發的和藹可親。

  「早前聽小趙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很好,是個好姑娘。」

  姜檸寶雙眸彎彎,笑著道:「多謝老夫人誇讚。」然後將手中的精緻小罈子獻上,「老夫人,這是我親自釀的藥酒,可以治療身體的小病痛,效用非常神奇。」

  說完,姜檸寶特意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大堂中間的定國公謝珩,微帶一絲不好意思的補充了一句。

  「聽說國公爺早年上戰場受過傷,這藥酒也有治療暗傷,療養身體的效果。」

  謝老夫人原本還好奇她捧著的小罈子裡面裝了什麼,如今一聽是小姑娘自己釀的藥酒,再看她瞅兒子的舉動,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她的兒子冷冰冰的,像塊木頭,姜家小姑娘主動更好。

  謝老夫人笑眯眯的讓黃嬤嬤收下小酒罈:「檸寶丫頭有心了,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嘗嘗這藥酒有多神奇。」

  說完,謝老夫人轉向兒子,笑著打趣道:「阿珩,你看人家小姑娘多關心你。」

  定國公謝珩「……」

  謝老夫人也沒指望冷冰冰的兒子會回應,她只是想幫這小姑娘一把。

  「老夫人您可以現在開封品嘗。」

  姜檸寶聽到謝老夫人親昵的喚她檸寶丫頭,眸子漾出一絲笑意,嘴角禁不住微翹了一下。

  定國公謝珩身姿筆挺的站在大堂中間,看著母親和小姑娘相談甚歡,笑容滿面,向來冰冷的心染上一絲暖意。

  但一想到養子為了解除婚約,跪下逼迫母親同意的行為,定國公謝珩眼裡禁不住浮現一抹煞氣。

  「好,好,黃嬤嬤,聽到檸寶丫頭的話沒?」謝老夫人側頭看了一眼黃嬤嬤,想到這小姑娘會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她笑得合不攏嘴。

  黃嬤嬤滿臉笑容的點頭:「奴婢這就打開酒罈。」說著,她只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將小酒罈上的封泥拍掉,一股溫和的藥香摻和著酒味從小酒罈瓷蓋周圍的縫隙散逸出來。

  只是逸出的酒香,聞之卻令人渾身舒暢。

  謝老夫人驚嘆道:「聞到這藥酒香,我感覺自己渾身輕鬆了不少,恨不得趕緊喝一大口藥酒試試效果。」

  「老夫人,這藥酒每次只喝一小杯足矣。」姜檸寶在一旁輕聲細語的說道,心裡卻為謝老夫人付諸的信任所感動。

  藥酒這東西,一般都會過後找大夫鑑定一番,不會當場品嘗。

  謝老夫人偏偏這麼做了。

  姜檸寶不知,定國公謝珩和謝老夫人兩人早已知曉她是晉江茶館的背後主子,更知她釀的一手好酒,如今聽到她說這是自釀的藥酒,自是頗為期待。

  黃嬤嬤將罈子上的厚布和瓷蓋拿掉,更濃郁的酒香爆發出來。

  謝老夫人深吸了一口藥酒香。

  「快給我倒酒。」

  黃嬤嬤笑著道:「老夫人別急,奴婢這就給您倒一杯藥酒。」說著,她先從銅盆里淨手再擦乾,然後從茶几拿出三個乾淨的白瓷小杯,倒了三杯藥酒。

  藥酒清澈透亮,呈淡黃色,酒香溫和濃郁,聞之令人陶醉,渾身舒爽。

  「檸寶丫頭,你端杯酒給阿珩試試效果。」謝老夫人指著茶几上的一杯藥酒,時刻不忘給姜檸寶製造機會。

  「好的,老夫人。」

  姜檸寶臉上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捧著一杯藥酒轉身走向定國公謝珩,笑盈盈的瞅著他英俊冷硬的臉龐,聲音清脆婉轉:「國公爺,請品嘗。」

  說完,她雙手將藥酒奉上。

  其中一隻手腕處戴著的紅寶石鐲子極為奪目,令人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她那雙白皙細嫩的纖纖素手上。

  定國公謝珩視線微微移開,接過了這杯藥酒,淡聲道。

  「謝謝!」

  姜檸寶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回去端了屬於自己的一杯藥酒小口品嘗,目光時不時落在定國公謝珩身上。

  越看越合她心意。

  定國公謝珩沒有猶豫將一小杯的藥酒喝光。

  藥酒一入腹,他立即感受到一股細微的熱流在體內流動,隱隱還有一絲細碎的刺痛,熱流過後,刺痛消失,大大小小又隱秘的暗傷一一被修復。

  尤其是他的腹部,早年剛上戰場時一時大意中過一毒箭,最後他命硬活了下來,卻落下無法根治的病根,如今僅僅一小杯藥酒,就讓他感到了治癒的曙光。

  定國公謝珩煞氣瀰漫的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此時,謝老夫人已經喝完一杯藥酒,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年輕了十來歲。

  二十多年來,謝老夫人一直病痛纏身,年紀漸大,眼睛也有老眼昏花的毛病,現在卻發現,喝過藥酒後,渾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眼睛竟然恢復到了年輕時的目力,看東西不再像隔著一層紗。

  「這藥酒好神奇,我現在有種沉疴散去重獲新生的感覺,甚至還清楚看到了外頭大樹上的小鳥兒。」

  謝老夫人心情激動的驚呼。

  聽到老夫人的話,黃嬤嬤瞪大眼睛,顯然也注意到了謝老夫人的變化,看來姜四小姐送的這小罈子藥酒珍貴異常,黃嬤嬤連忙小心翼翼的將壇口重新封好。

  姜檸寶抿唇一笑,藥酒當然神奇,她在釀造這壇藥酒的時候特意賦予了藥酒祛除身體隱患的屬性。

  「檸寶丫頭釀的藥酒果然神奇,上雲酒坊的天價酒都被比到了泥潭裡。」

  「阿珩,你說是不是?」

  謝老夫人在誇讚姜檸寶的時候,特意捎帶上不會討小姑娘歡心的冰塊兒子。

  姜檸寶敏銳的察覺到了老夫人的用意,嘴角泛起一抹燦爛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益發的嬌美無雙,令人移不開視線。

  定國公謝珩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言簡意賅評價。

  「藥酒很好。」

  「老夫人喜歡就好,以後我再送幾壇養生的藥酒給您。」姜檸寶腦海里將上雲酒坊的資料過了一遍,粲然一笑,雙眸熠熠生輝。

  京城極少人知曉最神秘的上雲酒坊幕後主人是女主楊舒清,楊舒清靠著重生的先知,得到了上輩子屬於『姜檸寶』的釀酒古方。

  古方釀造的天價酒都是養生酒。

  效果很驚艷。

  楊舒清靠著天價酒籠絡了不少靠山,可以說釀酒古方是女主最重要的一個金手指。

  謝老夫人雖然心動,但不願占小姑娘的便宜。

  「檸寶丫頭,這藥酒我按上雲酒坊天價酒的價格多加三成算給你可好?」

  「加四成。」

  定國公謝珩突然冷冰冰的開口。

  姜檸寶眉心跳了跳:「……」

  這個更狠,好像銀子是大風颳來的。

  謝老夫人贊同的點頭:「阿珩說四成就四成,這藥酒值!」

  「老夫人,不用這麼多,這藥酒用的藥材並不珍貴。」珍貴的是她自帶的神奇釀酒技能,賦予了藥酒神奇的屬性。

  上雲酒坊的天價酒一壇值千金,在這價格上加四成,想想就令人頭暈目眩,姜檸寶沒想賺謝老夫人的銀子。

  兩個要多給銀子,一個不同意。

  雙方都不願意讓步。

  黃嬤嬤看到這一幕,非常無語,甚至有點想笑。

  最後姜檸寶無奈一笑:「老夫人,國公爺,真的不用這麼多,如果真的要給銀子,就給五百兩白銀吧。」

  她的藥酒成本真的很低,只是尋常的釀酒方子釀造出來的,不像上雲酒坊的天價酒,釀造的過程複雜,還需用到不少珍貴藥材。

  不過幾壇藥酒,姜檸寶真的不在意。

  她卻送都送不出去。

  謝老夫人滿臉不同意,但在姜檸寶的堅持下,無奈妥協,心裡卻暗暗決定用其他方式補償姜檸寶。

  定國公謝珩心裡亦是這般想。

  這時,他想起了回府的目的,周身的氣場瞬間森冷:「母親,謝景翊在哪?」

  謝老夫人一噎,忍不住瞪了糟心兒子一眼,竟然當著小姑娘的面提起小姑娘的前未婚夫。

  姜檸寶聽到定國公謝珩問起她前未婚夫的去向,倒是沒什麼感覺,她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抹好奇。

  謝景翊應該不在府里,不然養父回府,他這養子不會到現在都沒出現。

  「他一早就去安遠侯府提親了。」

  謝老夫人說起這個養孫子,神色帶了一抹冷淡。

  定國公謝珩俊臉一沉,眉眼煞氣四溢,大堂的幾人突然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幸好這壓迫感沒一會又消失無影蹤。

  「我不同意!」

  姜檸寶:「……」

  作為謝景翊的養父,定國公確實有不同意的權利。

  但人家今日一早就上門去提親,估計現在都已經交換了庚帖,定國公不同意都已經塵埃落定。

  「阿珩,你為何不同意?」

  謝老夫人驚訝的看向兒子。

  雖說對這個養孫子有點心灰意冷,但終歸還是希望他好的,既然他喜歡安遠侯的嫡長女,謝老夫人也不會反對。

  只要不是姜家小姑娘就行。

  姜家小姑娘可是她預定的兒媳婦。

  定國公謝珩表情冷硬,視線掃過姜檸寶的臉,眉心微微動了一下。

  目力極好的謝老夫人卻眼尖的發現了,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姜家小姑娘,她笑著問:「阿珩,你是不是擔心檸寶丫頭?」

  一旁的黃嬤嬤聽了也笑了。

  定國公謝珩神色不變,默認了謝老夫人的猜測。

  姜檸寶雙眸波光瀲灩,嘴角勾起一抹嬌美的笑容,別有深意的開口:「國公爺,其實世子另有心悅之人,我是歡喜的。」

  定國公謝珩視線投向小姑娘,兩人四目相對。

  小姑娘的雙眼,清澈乾淨,是真的除了歡喜外沒有一絲其餘的感情,他聲音冰冷低啞的問:「不喜歡?」

  「是的,不喜歡,當初我和世子的婚約不過是救命之恩,結兩家之好,這麼多年來,我和世子只有幾面之緣,談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尤其這位世子還忘恩負義。

  「世子派趙管家上門退親,我是無所謂,只是不甘心被迫給人讓位,名聲有損罷了。」

  姜檸寶和定國公瀰漫著煞氣的雙眼對視,坦白誠懇的說道。

  謝老夫人早已知曉姜家小姑娘對養孫子沒什麼感情,如今看她這副坦蕩蕩的樣子,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她的養孫子做法確實令人心寒。

  當初謝老夫人就不同意他退親,解決的辦法不止一個,養孫子卻選了一個最狠的。

  ——退親

  退親對女方太過殘忍,尤其是女方頗為無辜,但養孫子卻執意要退,甚至跪在榮喜堂大門口一天一夜,他的親生爹娘還上門求情,謝老夫人只能被逼無奈點頭。

  她甚至有點後悔選擇了謝景翊過繼。

  定國公謝珩顯然沒料到小姑娘會是這般淡然無謂,冰冷森然的氣息凝了一瞬,本來想給她撐腰的謝珩再次沉默。

  但該算帳的,他還是會清算。

  「不過,我和世子說過,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姜檸寶俏皮一笑,那雙極美的眸子直勾勾的瞅著定國公謝珩線條冷硬的英俊臉龐,意味深長的說道。

  謝老夫人聽到姜家小姑娘這話瞬間回神,忍不住笑了起來。

  姜家小姑娘真是……真是一點都不矜持,不過,她喜歡。

  兒子太木頭,只能靠兒媳婦主動。

  謝老夫人不知為何有點期待以後兩人成親後的生活,有姜家小姑娘,兒子的日子肯定不會枯燥無味。

  定國公謝珩卻陡然冒出一句:「你想當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