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傳來的痛越清晰,心中的害怕就越真實。
孫嬤嬤沒想過雲拂這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會有如此可怖的一面。
她害怕了。
可嘴依舊閉得嚴實。
「你在顧慮什麼,是顧慮你那傾雲山莊的老相好,還是你剛成親一年當了父親的兒子?」
孫嬤嬤眼中的驚恐更甚。
「你,你想對他們做什麼?!」
「不妨告訴你,我之所以懷疑你,就是因為你在傾雲山莊的老相好。你知道他為什麼失蹤嗎,那是因為他落在了我的手上,是他將你們的事情告知我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替你懲罰他了,他再也開不了口了。」
若是蕭辰在這裡,一定要佩服雲拂的睜眼說瞎話。
臉不紅心不跳,都不帶喘氣的。
當然,雲拂不會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狠戾的一面,她在他面前還是要形象的。
「你!你簡直就是地獄裡的修羅!」
「所以你兒子孫子的命運如何,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到時候動起手來,你估計在黃泉路上都得後悔。」
孫嬤嬤看了看窗外,月光如寒冰,感受不到一絲暖意,就如同現在的她,看不到半點希望。
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染滿鮮血的手緊緊攥住雲拂的衣角。
「是不是只要我說,你就能夠保住我兒子他們的命?!」
「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他們必然能夠平平安安地離開京都,去其他地方過安穩的生活。」
「好,我可以告訴你……」
咻的一聲,十分突兀,一根小拇指粗細的暗箭從窗戶處射進來,直中孫嬤嬤的胸口。
頓時,孫嬤嬤血流入注,倒在了地上。
這個情況完全在雲拂的意料之外,她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孫嬤嬤越來越虛弱。
立即站起身看向窗口,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翻牆跑了出去。
「蕭辰!」
守在院門口的蕭辰等人聞訊立即趕過來,只是,那個黑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孫嬤嬤瞳孔漸漸渙散,喻示著她的生命所剩無幾。
她動了動唇,仿佛要說什麼。
雲拂連忙湊上去。
「你記住你答應我的……傾雲山莊……尚……」
話未說完,她頭往旁一偏,徹底沒了聲息。
「孫嬤嬤,你說什麼,你先別死,你告訴我呀!」雲拂拼命抓著她的衣裳搖晃。
可無論再怎麼搖喊,孫嬤嬤都無法再開口了。
雲拂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箭頭上居然淬了毒,所以才會死得這麼快。
很顯然,那個人就是想要封她的口。
馮氏得知孫嬤嬤被人暗害,很是震驚,在她心中,該問的都已經問清楚了,她有什麼值得別人動手的?
「或許是她從前在府中還有同夥,那人怕她招出他來,所以殺人滅口?」
馮氏分析著有可能的理由。
「今日天色已晚,這件事情以後可以慢慢查。辰兒,萱兒,你們受了驚嚇,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兩人點點頭,轉身回了房。
本來還不確定孫嬤嬤背後有人指使,她的死,倒是印證了這個猜想。
兩人躺在床上,蕭辰有一下沒一下掰著雲拂的手指,道:「你說在這府中能使得動孫嬤嬤的人,除了母親,還能有誰?」
「府中就這幾位主子,能夠對你下手的人必定是與你存在著一定的利益牽扯,所以最開始我才會懷疑你繼母。現在排除了她,就只有二房和三房了,當然還有你幾個兄弟姐妹,畢竟只有你死了,他們才能夠分到更多的東西。」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依我看,二房並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腦子,之前將我在賭坊中的事情四處宣揚也是得了孫嬤嬤的暗示,說明他們不是一路的。就算是一路的,那也是孫嬤嬤在上,他們在下,孫嬤嬤不至於被殺人滅口。」
看著她一動一動的嘴唇,蕭辰開始有些心不在焉,神思漸漸放空。
雲拂抽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聽我說嗎,發什麼呆呀?」
蕭辰猛然回過神,煞有其事點點頭:「夫人說得有道理。不過今日確實有點晚了,我們得早些休息,休息夠了才有精力思索這其中的關竅。」
「誒?」
雲拂滿臉疑惑。
剛才還討論得挺熱烈,突然就轉到了休息這個話題之上。
等她反應過來時,身子一涼,衣帶已經被拉開。
「蕭辰!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唔……唔……」
奈何嘴被堵住,根本說不出口。
雲拂麻了。
她這是掉進了一個怎樣的狼窩?!
半夜動盪半夜安,雲拂又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再次受到底下丫鬟們的目光洗禮時,雲拂已然沒了第一次那麼慌,默默讓開塊地方,讓她們仔細收拾。
她心中一直記掛著孫嬤嬤這件事,吃飯的時候也不忘分析。
「你說會是三房嗎,他們這一房平日裡雖然不怎麼有存在感,但也不是不可能,你看從前婆母針對我的時候,三嬸就在後頭附和。」
「三叔相對於二叔來說,更為心直口快,所以三嬸才會時時刻刻在旁提醒著他少說話,顯得沒有存在感。而且他們倆相對於我來說,並不存在什麼利益的紛爭。即便是我死了,好處也落不到他們那兒去。」
「所以說這件事情最得益者還是婆母這一脈。」雲拂凝眉,「你說二弟平日裡看著沒心眼的樣子,該不會是在扮豬吃老虎,實際上他才是這背後的大佬?」
「我記得孫嬤嬤臨死之前說了什麼話……」
「說得太含糊,我沒怎麼聽清楚,只依稀聽到什麼山莊,還有一個上字。」
說到這,雲拂突然眼睛一亮:「雖然她臨死前說的這番話我沒有聽清楚,但之前的話我可記得明白。我故意詐她,說盛安堂的老大夫查出了你體內所中的毒,她斬釘截鐵說不可能,我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我體內的毒之所以殘存這麼久,可能不是因為他們醫術不夠精湛查不出來。而是因為他們明知道,卻受人指使,瞞著不說?」
「很有這個可能,我聽說盛安堂的許老大夫可是京都民間最有聲望的大夫,醫術不低的。」
目光相接之時,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待會兒,他們得去盛安堂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