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婉的笑容陡然僵住。
從前只知道她處處讓著自己,是個好欺負的主,卻沒想到她還有點腦子,知道與司徒萱是姐妹,榮辱與共。
「不過表姐,雖然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我還是看不慣她趾高氣揚的樣子。你可能不知道,表面上她與我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私底下卻不把我當妹妹看,而是當成一個丫鬟使喚,我已經忍她很久了。只要能夠把她拉下來,我犧牲一點名譽又算什麼呢,說不定,小侯爺會厭棄她看上我,到時候我就是侯府的少夫人了。」
這番說辭,讓于思婉的表情起起伏伏。
心中暗罵,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要說完?這是在她心上盪鞦韆的節奏!
不過,她有這個想法,她很欣慰。
看來司徒蕊和韋氏半斤八兩,都是嫉妒心強容不得她人在面前晃蕩的人物,她的選擇是對的。
就是蠢了點。
正如她所說,司徒萱若是被公認為蕩婦,她這個做妹妹的名聲多半被毀,侯府怎麼會再要這樣的人進門?
當然這些話,她不會與她點明。
「那好,你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今日我們便讓她身敗名裂!」
司徒蕊點點頭,耳朵湊了過去。
台上,當宣布雲拂的寒梅江山圖拔得頭籌之後,下面又是一陣驚嘆。
本以為她的作品只是入圍,卻沒想到得了第一。
不只是驚嘆羨慕,也引起了底下少數女子的憧憬,原來並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做到,女子一樣可以奪得魁首,這無疑是一種鼓舞。
來年,她們定當更加努力,讓世人看到她們的風采。
馮氏激動難以自持,就差向眾人大喊這是我兒媳,驕傲溢於言表。
唐夫人此刻是再也沒話說了,她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就當從未出現在這裡。
雲拂領了姚祁親自遞給她的彩頭,是一支上好的狼毫筆。
彩頭並不算極為貴重的,卻是一種認可。
「冒昧問一句,不知蕭少夫人師出何人?」姚祁笑眯眯問道。
雲拂看了一眼蕭辰。
這麼突然的問題,要不要將他說出來呢?
可一旦將他的名字報出來,那眾人都知道她是近幾個月才學的丹青了,必定會露餡。
猶豫片刻,她開口道:「望月公子。」
蕭辰密室中那麼多望月公子的畫作,想來他是極為喜歡他的畫風,所以才會買回來加以臨摹。
而他教她,也帶著強烈的望月公子風格。
最最主要的是,聽說望月公子十分神秘,從未在世人面前露過面。
將他搬出來,是最合適的。
此話一出,再次震驚全場。
這一次,就連姚祁也一臉不敢置信。
望月公子是八年前橫空出世的丹青大家,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之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更從未聽說過他有徒弟。
沒想到,他收的第一個徒弟,居然是個女子!
若是放在平常,定然不會相信,覺得她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
可今日是她的畫作先得到眾人的認可,帶著幾分望月公子的風格,其後,得人詢問才說出他的名頭,與那些主動宣揚的人大不一樣。
確實是望月公子低調的作風。
雲拂有些心虛,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匆匆下台,來到蕭辰面前,露出八顆大白牙的笑容。
小聲道:「我不是故意吹牛的,就是實在不好把你給說出去。」
蕭辰寵溺一笑:「為夫知道。」
「天吶,那就是定遠侯府的小侯爺嗎?」
「不是說是一個病秧子,怎麼看上去如此強健……」
「他長得好俊,如謫仙下凡!」
……
發出這種感嘆的大多是女子,而在場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對蕭辰嗤之以鼻。
「不就是一個躺了十多年的藥罐子,司徒氏嫁給他真是委屈了。」
「就是,要早知道司徒氏如此驚才絕艷,當初我就上門提親了。商家之女又怎樣,有這樣的容貌和才學,身份低點也能接受。」
「唉,只可惜,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
梁文軒站在不遠處的閣樓上,眺望著此處的熱鬧。
指著雲拂問道:「她就是剛才書畫大會的魁首?」
「是,這是書畫大會的開辦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女子奪魁的。」
「有意思。」
梁文軒眼睛微眯,這個背影,看著莫名熟悉……
荷花節要開展到半夜,晚上還會有荷花燈。
雲拂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肯定想要遊玩一番再回去。
馮氏被眾多夫人圍繞恭維,逐漸迷失在人群中,雲拂拉著蕭辰趁機溜走。
「啊,勤學苦練這麼長時間,終於解放了。」雲拂張開雙臂感受了一下清新的空氣,轉身沖蕭辰調皮笑道,「蕭老師,有我這麼一個聰明的學生,是不是覺得特別驕傲?」
蕭辰低笑:「是,特別驕傲。不過,不是作為老師。」
「啊?」
蕭辰看著滿池的荷花:「眾人只道你是望月公子的徒弟。而剛才,我身為你的夫君,受到了不少人的目光洗禮,這種感覺甚是特別,好像更值得驕傲。」
雲拂撲哧笑出聲:「不管如何,我沒有丟你的臉咯。那夫君,要不要一起去賞荷?」
蕭辰伸出手,做邀請狀。
雲拂輕輕將手放入他的手心。
兩人沿著池子漫步,有從未有過的愜意。
「對了,你了解太子妃嗎?」雲拂突然轉頭詢問。
蕭辰搖搖頭:「除了那日福山寺相遇,以前從未見過。只聽說是國師所算的天女,有福佑江山之力。故而從小許配給了太子,當成太子妃培養,所有女子該有的美德她都有,足以將來母儀天下。」
「所以說,她在這麼嚴苛的教育之下,這些年應該沒有機會出京都了?」
「為何這樣問?」
「我要找的那個人,是曾經去過紅侖一帶的,如果她不是,那極有可能我找錯人了。」
蕭辰眉頭皺了皺,她若是找錯人,豈不是很快又會離開?
「你從前並未見過她,是看到什麼了,才讓你覺得要找的人是她?」
雲拂咬了咬唇,半晌,抬眸:「蕭辰,如果我身上背負了血海深仇,隨時可能會陷入險境,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累贅?」
她望著他的目光殷切且期待,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而決心之下,是一觸即發的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