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清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沒想到她已經思念如狂到了這種地步。
她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可笑,原來那晚的最一開始,她願意委身於他,便是因為認錯人的緣故。
他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是慕玄清,不是蕭辰,你看清楚了!」
雲拂當然不會相信這句話,她都已經看到他站在她面前了,怎麼可能不是?
「你為什麼要否認,難道已經將我忘了嗎?!」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什麼,激動道:「我知道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幾年前受過很重的傷,是不是因為那次受傷,你失去了之前的記憶?」
男人很是震驚。
她為何會知道他曾經失去記憶的事?
這件事情除了當時送他入宮幾個親近的人之外,並無外人知曉,他也從未提過。
恍然想起,曾經他收到過一封匿名書信,讓他小心須風前來和親的天女,她是須風聖主培養的一等一的殺手。
殺手分為兩種,一種直接殺人,一種善於攻心。
而後者,更為可怖。
他們耐心十足,能在獵物徹底放下防備之時,給予致命一擊。同時,還能扭轉局勢,全身而退。
當時他並不相信世上有這樣的人,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花來。再加上後來一系列的調查,更加確定書信中為危言聳聽。
可如今想來,他體內奇毒是在她前來燕赤前夕所中,連康承澤都不能解,她卻提出能解他的毒。
若不是因為這個契機,他不會帶她去姜州,更不會發生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以至於讓她走進了他的心。
若一切都是她的計劃……這個女人著實可怕!
他雙眼通紅,驀地掐住她的脖頸,怒吼:「你到底是誰?接近孤有何目的?!」
熟悉的窒息感讓雲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他居然懷疑她?
她的蕭辰,她一直魂牽夢縈的那個人,如今卻扼住她的脖子質問她,想要了她的命!
她用力抓著他的手,想要逃離他的禁錮,可他的手鐵爪一般,她一絲一毫都動不了。
最後,男人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裡頭的動靜惹來半夏推門而入,看到這幅場景,她嚇得撲通跪在了地上。
「少君,求您饒過我家姑娘,您不要殺了她!」
「求求您,您放手吧,再這樣下去,我家姑娘會被掐死的!」
「我家姑娘已經說了,她不會幹涉您和葉將軍的事,她會做好少君妃的本分,求您看在她對您一片真心的份上,饒過她吧!」
……
半夏跪在地上磕頭,磕得砰砰直響,沒過多久,額頭便出現血跡。
雲拂心疼不已,卻無可奈何。
男人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她們是在演戲還是真情流露,可聽到半夏說她對他一片真心,他的心控制不住動容。
他漸漸鬆開了手,雲拂得以緩過一口氣來。
半夏連忙撲上去,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姑娘,姑娘,您沒事吧?」
「勸好你家主子,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否則下次我不會手軟!」
雲拂咳嗽了兩聲,終於能夠開口說話。
「蕭辰,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是否忘記了我,但我不會放棄,我會讓你親口承認我們的過往。」
她直勾勾盯著眼前的人,眼神堅定,她堅信他就是蕭辰,她絕不會認錯。
半夏震驚:「蕭辰?姑娘,您是不是糊塗了,蕭刺史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是不是被掐懵了?怎麼會衝著少君叫那個名字?
「他沒死,他就是蕭辰。」
半夏瞪大眼睛轉過頭去,這才發現慕玄清臉上面具已經取下。臉頰上雖有一道疤,但抹不去他半絲風華。
她不敢置信。
傳聞中少君是個長得青臉獠牙十分恐怖,怎麼會是這個模樣?
很快,她神思回歸:「您是說……少君是死去的蕭刺史?這怎麼可能……」
慕玄清眉頭緊蹙。
她居然也知道蕭辰。
她的反應,倒讓他心中的懷疑撇去了幾分,難道真是如此巧合,他長相酷似於那個人?
蕭辰,蕭刺史,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慕玄清立在原地思索片刻,轉身拂袖離開。
想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只是稍微調查即可。
雲拂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重重吐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他還活著,卻不記得她,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半夏,你額頭受了傷,趕緊回去擦藥休息吧。」雲拂拿了瓶藥粉給她。
半夏一臉擔憂:「姑娘,您……」
「你放心,我沒事,我心臟強大得很,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就被擊垮。」
留聽閣。
蠟燭噼啪彈出半絲火苗,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慕玄清一個人坐在案前,直直望著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出現一個人影,敲了三下。
「主子,關於蕭辰的所有資料,屬下找來了。」
慕玄清示意他放在面前,可許久,都沒有勇氣翻開。
又坐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緩緩伸出手打開第一頁。
蕭辰,原須風定遠侯府世子,後考取功名,任天水州刺史。
曾娶一妻,為司徒氏,無子。
……
一頁一頁翻過,上面詳細記錄著他的生平,包括最後的死亡。
因被人陷害,戰三千士兵力竭,慘死在瀝水。
慕玄清眉頭深鎖:「蘇葉,你把所有關於蕭辰夫人的記載也找來,越詳細越好。」
蘇葉覺得莫名其妙,主子突然要了解一個須風的官員也就罷了,怎麼連他夫人的都要?
而且須風向來不重女子,還不知道有沒有關於她的記載。
他硬著頭皮答應,退下。
慕玄清又仔細翻閱了一下手中的冊子,上面記錄蕭辰五年多前被陷害身亡,直到今年年初,才被平反。
而那個時候,正是雲拂成為天女的時候。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若她真是她,那這五年來她一直殫精竭慮想要為他報仇平反,她對他一腔深情,天地可泣。
她將他錯認成他,便是對他死的執念。
整整一夜,他都未眠,腦海中一直浮現出雲拂喚他蕭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