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清風拂面。
水光瀲灩的眸子,淺淺的笑,柔和燈光下,面容深淺浮動。
慕玄清低頭望著她,仿佛與世隔絕,聽不到周圍的嘈雜。
他的頭一點一點朝她靠近。
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雲拂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小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你……」
想做什麼還沒問出口,不知怎麼的,馬車突然一顛簸,慕玄清的身體被帶得往前一傾。
唇對著唇,深深覆蓋。
如此一來,現場引爆又一層尖鳴。
男人女人們紛紛起鬨,還有人將手中鮮花撒向他們。
時間仿佛停住,只留下花瓣片片飄落。
好幾個呼吸後,雲拂終於回過神來,一把將男人推開。
「你!」
男人低頭看著她笑:「我怎麼?剛才是馬車顛簸……」
雲拂咬唇,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人臉皮怎麼如此之厚,底下這麼多人看著,他居然還能面不改色。
想想剛才那個吻,雖是意外,但也讓人臉紅心跳。
可她不能輸,不能露怯,免得被他笑話。
她嘟囔著嘴道:「你臉上面具太硬了,剛才撞到了我額頭,很痛。」
慕玄清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臉上的半截面具,眼神依舊溫柔:「等我的毒解了,就可以將面具取下。解毒那日,你親自幫我取好不好?」
「我不與你一起游車了,我要下去散散步。」
說完之後,雲拂叫停馬車,鑽入了人群中。
她覺得她若是再和他一起呆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不想這樣。
站在橋上遠遠看著花車過來的聞炎陵忍不住疑惑:「唉,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不走了?」
孫小瑩依舊是面如冰霜:「大庭廣眾之下同坐一處游花車,厚顏無恥。」
慕知初搖著扇子道:「我倒是看見嬸嬸自個下車走了。」
「那肯定是少君剛才惹她生氣了,白雪那個女人氣性大,一般人管不住她。」
慕知初笑笑,沒有再說話。
慕玄清只道雲拂是害羞了,所以才避著他,也沒有去追,游完花車之後在府中靜待她回來。
可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美人歸。
他心有些慌了。
立即帶人去尋找。
花燈會早已結束,此刻大街上空無一人,他帶著人尋找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找到雲拂。
這下一來,他整個人接近瘋狂。
「繼續找,仔細盤問每處城門,是否看見過少君妃的身影!」
不久之後有人來稟報,說在花燈會的時候,有一輛馬車匆匆從城北出城。
他們當時查看了一下,是輛空馬車,說是他們家老爺打算在城中過夜,故而派車夫先回家報平安。
當時並沒有發現端倪,後來聽說少君妃失蹤之後,他們仔細檢查了一下地面,發現車轍印較平常的空馬車要更深一些。
北城門從那之後再沒有其他馬車經過,很有可能就是這輛馬車,裡面有暗格,暗格中藏著人。
聽到這一消息,慕玄清立即前往查看,果然如此。
按照城門守衛所指的方向往外追了一里路,在路上發現了雲拂頭上髮釵上鑲嵌的珍珠。
慕玄清立即帶人繼續往前追。
雲拂醒來時,是在一個四四方方的木格子裡,高度與寬度正好容納一個人平躺。
想要抬手,可高度不夠,根本抬不起來。
想要張嘴呼喊,嘴裡卻被堵了一大坨布條,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她只能夠拼命將自己的身子往左邊挪,想要留一點點縫隙,看能不能一點一點將右手抬起來。
挪了許久,終於將手提到了肩膀處,好不容易才將布條扯掉,大喘了一口氣。
不過她沒有大聲呼叫,雖然是在木格子中,但她能夠感到路途顛簸,且周圍寂靜無聲。
她猜想,她應該是在一輛馬車的暗格中,而且周圍空無一人。
此刻暴露,極有可能會惹怒綁匪,陷入危險之中。
瞥見木板下面有一條縫隙,她拼命將腦袋歪著,用手指把頭髮上的釵子勾下,揉下鑲在上面的珍珠,隔段時間從縫隙中扔下一顆。
雖不起眼,但此刻唯一留下記號的方法只有這個,她只希望慕玄清眼睛睜大點,不至於錯過。
搖搖晃晃過了許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上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人帶來了嗎?」
「帶來了,就在馬車隔層中。」
「好,一手交人一手交錢,這裡有一百兩銀子,你拿去吧。」
「梅老闆,他可是少君妃,身份貴重,一百兩銀子怎麼夠?至少要五百兩。」
「你這是坐地起價!!」
「現在大家謀生都不容易,梅老闆這麼有錢,五百兩對於你來說應該是小意思吧?只要你給了錢,人我立馬交給你。要不然的話,我立刻向官府去舉報,說梅辛的親弟弟就在此處。如今梅辛可是犯了抄家滅族的死罪,你作為他的親弟弟,自然也在滅族的這些人中間。其中的利害關係,梅老闆,不需要我來提醒吧?」
「好,算你狠!今兒個就算我栽了!」
過了一段時間。
「這箱子裡面是五百兩銀子,你拿完滾蛋,滾得越遠越好。」
「那就多謝梅老闆了。」
外頭傳來箱子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一聲慘叫響起:「啊!」
轟然倒地。
梅甘踢了一下腳邊的屍體,惡狠狠道:「還想跟我坐地起價?我怕你有命拿沒命花!」
躺在隔層中,雲拂都能夠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想來那個綁匪是被梅甘給捅了一刀,鮮血流到了馬車下。
她將自己的腰帶塞入縫隙中。
腰帶浸滿鮮血,隨著馬車前行,在地上劃出一道痕跡。
「少君,這裡發現一具屍體!」
慕玄清心猛地一跳,仿佛被鼓槌錘中胸膛。
執韁繩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驅馬上前。
見是一具男屍,他的心才猛然放下。
「仔細檢查。」
蘇葉跳下馬,在那具屍體上摸索了一番,摸到了一塊浸著蒙汗藥的布巾。
蒙汗藥的分量很重,他只是稍微靠近一下,就感覺有些頭暈。
「主子,這個人剛死不久,又是在我們追尋少君妃的路上,極有可能是他綁架了少君妃。」
至於為什麼死在這,大多數情況是起了內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