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靳冷眼瞧著,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裝模作樣,以為能夠唬得住他。
「將他拖下去,帶其他的人來,本官要繼續審。」
話音剛落,一個護衛裝扮的人匆匆趕過來,附在黎靳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黎靳臉色大變,立即跟著他離開。
刺史府,前廳。
黎靳一眼便看到了慕知初清瘦的背影。
整理了一下思緒,深吸一口氣,抬腿邁了進去。
「請問您是?」
慕知初從腰間掏出一個玉牌,亮於他面前。
黎靳連忙拱手:「下官見過昭景郡王。」
說話的同時,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心中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
慕知初將玉牌收好,一手背在身後,聲音輕淡:「前些日子我聞弟與少君來了貴府上,不知如今人在何處?」
聽到這話,黎靳腦袋轟的一聲炸響,嗡嗡的聲音直繞。
莫非牢里受刑的那個人真是右相家二公子?!他將他打成那樣,可要如何是好!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緒飛快運轉。
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即便此刻將他放出來,按照他剛才在牢裡面放出去的話,定然是不會饒過他。
而且他還夥同少君兩人暗中調查他的情況,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手中有沒有證據。
眼一閉,心一橫,他道:「是的,前些日子少君和聞二公子都來到了這裡,只不過又雙雙離開了,下官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雙雙離開?」
「是的,聞二公子是三日前離開的,說是帶著美人去遊山玩水。至於少君嘛,是今日一早離開的,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不一定會趕回來。」
「沒說去了哪裡?」
「沒有,下官也不敢問。」
慕知初靜默片刻,點頭:「那好,打擾了,若是他們回來,請黎大人一定派人告知。」
黎靳眼中有一閃即逝的驚喜:「郡王爺不住在這裡?下官可以讓人去打掃一間客房出來。」
慕知初淺笑:「姜州受災嚴重,黎大人定然忙得焦頭爛額,我還是不在此叨擾了,告辭。」
等他離開,黎靳鬆了口氣。
可一想起牢裡面的那個人,他又變得焦灼。
右相的脾氣他是清楚的,但凡知道他對他唯一的兒子用過刑,別說殺了他,就算是滅了他全家都有可能。
就在他一籌莫展時,親信在他耳邊提了一句:「大人,您也是為了事情不暴露,況且您之前並不知情,不知者不罪,何不先將此事匯報給繁都那位大人?」
黎靳看著他半晌,覺得可行,立即執筆寫信。
信中大概說了他們互換身份之事,又因誤會將聞炎陵收監用刑,只是用刑的事情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順便表了一下自己的忠心,之所以這樣做是害怕出事,害怕連累他。
並對右相家公子特意跑過來配合少君調查他所做之事表示不解,若不是因為如此,他不會有這麼深的誤會。
用最快的信鴿寄出去,忐忑坐了一會,立即讓人將聞炎陵帶了出來。
人還在暈著,叫了大夫過來看,說是傷勢過重,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他沒有讓人將他帶回刺史府,而是帶到了一隱秘的別院,出門時,叮囑親信好好看著他,但凡醒來,立即派人告知。
「大人,聞公子若是醒來,您應該當如何?」
黎靳此刻整個腦子都是亂的,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只知道先儘量保住他這條命,說不定右相還能對他寬大處理。
「大人,其實關於聞公子,宜疏不宜堵。」
黎靳眼睛微眯:「此話何意?」
「繁都那位大人和右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若聞公子知道此事會牽扯到右相,你猜他還會不會幫著少君?」
黎靳眸光乍亮,他怎麼沒想到呢?
「有點意思,繼續說。」
「依屬下看,聞公子是個單純的人,只怕此次前來調查,是著了少君的道。只要咱們和他好好分析一下利害關係,他不會不理解的。」
黎靳覺得有道理,一旦把他查了個底朝天,繁都那個人不可能不受到牽連,他一受到牽連,那就相當於斷了右相的一根臂膀。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做出這種作繭自縛的事。
至於他受刑的事,只要自己好好道歉,再多加安撫,應該能夠混過去。
剛回到府中,下頭的人來傳話,說是黎氏有急事要找他。
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他,黎靳頓時有不好的預感,立即帶人趕往石鼓縣。
還未到城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堆難民排隊等著施粥,而施粥台上掛著梅府的旗幟。
這幅情景實在太過詭異,他心中的不妙感更甚。
繼續驅馬前行,很快到了梅府。
黎氏身體十分虛弱,躺在床上望眼欲穿,看到黎靳的身影,掙扎著爬了起來。
「哥哥,哥哥……」
黎靳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攙扶:「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病得如此嚴重?」
梅辛老老實實站在一旁,接話:「大哥有所不知,我們梅府這院子惹了邪祟,前幾日我們一家三口全都病倒了,幸得神醫相救,才保住了這條命。」
黎氏狠狠瞪了他一眼:「什麼破神醫,就是坑蒙拐騙的騙子!」
梅辛被她一罵,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耐心和黎靳解釋:「大哥是這樣的,夫人她昏睡了幾日,頭腦有些不清醒了,所以才不相信。那個神醫我是見過的,是真的非常神,他說只要我們梅家多做善事,就能夠積福德,我們身上的邪祟也會隨之驅散。確實如此,自從我們家擺了施粥台子之後,我的身子日漸日的好了起來,夫人和連兒也醒了。」
黎靳一聽他這話就覺得有哪不對,他才不相信這世間有邪祟,更不相信所謂的做善事就能夠治病。
「那神醫長什麼模樣?」
「神醫嘛,都是白鬍鬚白髮的,長得高深莫測的模樣。倒是他那個藥童有些奇怪,一直戴著個面具,不知道具體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