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被蝶影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對手底下的姑娘向來嚴苛,聽話的還好,那些不聽話的被她打死打殘的不計其數。
有了人帶頭,不少受害者紛紛站出來訴說自己的遭遇。
慕玄清轉身看向後頭隱沒在人堆的錢富,道:「錢縣令,石鼓縣在你的治理下居然發生這種事,你的責任很大吶。」
錢富虎軀一震,連忙小碎步挪到前頭,點頭哈腰:「是是是,聞公子說的是,下官一定好好整治這些不正之風。」
「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希望看到一個滿意的結果。如若不然,即便日後回到繁城,我也會讓人將此事處理妥善。至於你的瀆職之罪,一併算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明白,聞公子放心,下官絕不敢懈怠。」
交代完,慕玄清偏頭看向雲拂:「今日還回去嗎?」
「今晚就在這裡歇息吧,這兩日你跑來跑去也怪累的。」
「嗯?」慕玄清挑眉。
「我聽蘇木說起了你昨日親自來搭救我的事。」經歷今日之事,雲拂對慕玄清態度好了許多。
他能夠在得知她有難時第一時間前去營救,又在知道她受委屈之後替她出頭,想來之前的話是真的。
她笑看他:「其實你昨日不必親自前來的,蘇木的武功不錯。」
慕玄清低頭注視她,心中突然生了一個想法。
有些事,有些局面,需要有人主動邁出一步,打破。
他眸光愈發深邃:「有人曾說過,自己的女人得親自去救,如若不然,她不會高興。」
雲拂眨巴了一下眼睛,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
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她說的。
而即便不是她說的,單就這句話的表面意思來看,也能讓人多想。
她臉色有些不自然,避開他的目光。
他對她有好感也好,把她當成夫人尊重也罷,終有一天她要離開。
她最好不要與他有任何情感牽絆,也不要給他任何希望。
「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她徑直來到老鴇面前。
慕玄清看著她淡漠的背影,眼底湧起失落。
他剛才的話意思很明顯,相信以她的聰明,不會不明白。
她迴避他的話,臉上無嬌羞無欣喜,顯然,心中並沒有他。
自有記憶起,他從未有過這種挫敗感,他想要牽掛的人,對他沒有半絲回應。
雲拂蹲下身子:「我被你抓來的時候脖子上有塊玉佩,被你手下的人搶走了,相信已經交到了你的手上。」她伸出一隻手,「還給我。」
老鴇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塊玉佩是塊好料子,我已經給當了。」
「當了?!」雲拂聲音高了幾個調,「當給誰了?!」
「就城東的梅記典當,你去過的……」
雲拂眼睛微眯。
差點忘了那個當鋪老闆,既然提了起來,她自然要去找他算算帳。
她轉身看嚮慕玄清:「我有個重要的東西要拿回來,她說在梅記典當,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她眸子中滿是焦急與懇切,慕玄清想,那個東西肯定對她很重要。
「好。」
留下一部分人在這裡收尾,剩下的人浩浩蕩蕩往梅記典當趕去。
只是趕到那裡時,已經人去樓空。
留下一個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小二,雲拂立即攔住他。
「你們掌柜的呢,他人去哪了?」
小二面對這麼大的陣仗,嚇得瑟瑟發抖,嘴皮子上下打架,好不容易才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掌柜的突然讓我們收拾東西,他帶上這些東西上了馬車,跑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一在這做事的,掌柜的跑了,我想著收拾點殘餘抵工錢,他去哪了,我真的不知道。」
雲拂氣得咬牙切齒。
立即跑到典當櫃前,一件件翻找著那些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
留下來的大部分都是體積比較大不方便帶走的,她那塊玉佩,翻找了好幾遍都沒有見著。
雲拂肉眼可見地狂躁。
跑到小二面前,揪起他的衣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他往哪個方向跑了?!」
小二兩隻腿在打擺子,指著右邊道:「好像是往這個方向去了,當時我在店裡頭,我也不確定……」
雲拂聽言,立即出門追去。
打從認識起,慕玄清從未見她如此焦急的樣子,到了失態的地步。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一塊玉佩而已,何以這麼著急?等回到繁城,你想要多少,我讓人打造給你便是。」
「那塊玉佩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世間僅此一塊,我一定要找到它。」
說罷,掙脫他的手,飛身上馬。
慕玄清沒辦法,只能牽過另外一匹馬追去。
經過一路上的打聽,確定梅老闆坐的馬車出了西邊城門。
可追出城門口,望著外頭四通八達的岔路,雲拂雙拳緊握,氣惱不已。
慕玄清看著她孤獨的背影,駕馬緩緩上前,在她身旁停下。
「你的東西我會讓蘇木他們去追查,一定會找到的,你不要太過著急。」
雲拂咬了咬唇,極力控制眼淚不流出,道:「這是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卻給弄丟了。」
慕玄清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但看得出來,那個他對她十分重要,比他重要。
失落感再次油然而生。
不過轉念一想,她如今是他的夫人,日後要與他朝夕相處。無論那個「他」如何重要,總有一天,會在她的記憶中漸漸淡忘。
而他,會成為那個同樣重要的人。
兩人就這樣靜靜看著郊外的方向,直至暮色降臨。
慕玄清腳下一蹬,飛身落在雲拂的馬上。
雲拂回過神來,回頭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帶你回去。」他望了望城門的方向,「城門快關了,你難道想在這荒郊野外度過一晚?」
雲拂低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回到客棧,她第一時間找到了筆和紙,將那塊玉佩的樣子畫了下來。
慕玄清仔細看了看,總覺得上面的花樣有些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