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解釋

  夕陽斜下。

  雲拂撿起旁邊的木棍,在石頭上磨尖,去了水邊。

  「太陽已經落了山,林中危險,我們到旁邊看看能不能捕條魚填填肚子。」

  「好。」慕知初從她手中拿過棍子,淺笑,「捕獵這種事情還是由男人來。」

  雲拂眉頭微挑,並沒有拒絕:「那就祝你好運。」

  只可惜,一炷香的時間,兩人毫無收穫。

  即將泄氣時,驚覺前面閃起一片水花,一條碩大的魚兒飛躍而出。

  雲拂下意識「哇哦!」驚呼。

  順著魚兒落地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慕玄清那張臉時,又將驚嘆的笑臉硬生生給收了回來。

  「你怎麼來了?」

  慕玄清走上前。

  「怎麼,看你的樣子很失望?」

  「沒有,有現成的吃食怎麼會失望?」她扯了扯一旁慕知初的衣袖,「大侄兒,還不快撿起來?咱們回去烤魚去!」

  眼看著就要從慕玄清身邊掠過,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有話要與你說。」

  「什麼事?」

  慕玄清看了慕知初一眼,慕知初很是自覺先行離開。

  水邊只剩下兩人。

  慕玄清忽而一副極其難受的模樣,踉蹌著站不穩。

  雲拂意識到不對,上前扶住他。

  眉頭緊鎖:「你體內的毒是不是要發作了?」

  慕玄清點頭:「在水中動用了不少內力,只怕是加快了毒性的蔓延。」

  雲拂一邊幫他把脈一邊道:「水性怎麼如此差?虧你還是個將軍,以後該多加訓練。」

  慕玄清看她的眼神很是無奈:「若不是因為……」

  頓了頓,又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罷了,你趕緊想想辦法,看如何能夠壓製毒性發作,我不想讓他人知道。」

  雲拂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幸好藥沒有被水衝掉,來,趕緊吃一顆。」

  倒了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嘴中。

  「只可惜我的金針放在了馬車上,要不然還能幫你施針。也不知道這裡離城裡遠不遠,明日要是能夠買一副,還來得及幫你壓一壓毒性。今日也只能多加休息,調整一下內息。」

  說著,大步往山洞走去。

  慕玄清叫住了她:「你不扶我?」

  雲拂還以為她聽錯了,回過頭,眼神中滿是打量。

  「堂堂少君,身經百戰的將軍,因為一點毒性的蔓延,已經虛弱到需要我來扶?」況且剛才已經給他吃了藥。

  慕玄清如鯁在喉。

  他還從未被人這樣輕視過。

  「不需要。」

  然而下一刻,剛走上一步,又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雲拂一邊無語翻著白眼一邊上前攙扶,忍不住吐槽:「如今怎麼變得這麼嬌弱了?你看看大侄兒,一個在繁城長大嬌生慣養的公子哥,面對這樣的水浪,不僅靠一己之力爬上岸,還將我們全部都拖到了山洞中。對了,還生了火,簡直就是無所不能,你居然連他都比不上。」

  慕玄清緊緊盯著她,目光泛著森森寒意。

  她這是在夸其他的男人?

  雲拂打了個哆嗦,她偷偷瞟了眼前男人一眼,這個人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實在是太嚇人了。

  看來剛才那番話傷了他的自尊心。

  也是,作為堂堂一國少君,連自己的侄子都比不上,心中總歸會沮喪。

  她立即轉移話題:「雖然已經夏日,可身上衣裳濕了,水邊又有風,還怪涼的。來,我扶你回去休息。」

  對於她的主動獻殷勤,慕玄清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抬手搭在她肩膀,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上去。

  身上猛地一沉,雲拂悶哼,沒忍住瞪了他一眼。

  這人還真是不講客氣,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好意思壓在她一個嬌弱女子身上。

  正腹誹著,忽而聽到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四年多前,蘇木重傷,曾在憶雲山莊休養。」

  雲拂詫異看著他,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他突然說這話什麼意思。

  慕玄清輕咳了一聲:「之前在馬車上,蘇木突然回憶起他與孫姑娘的初識,你們……好像聊到了這個話題。」

  雲拂這才恍然明白了什麼。

  果然是當過將領的人,對身邊的風吹草動了如指掌。

  為了穩固人心,居然主動出言解釋,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本來是一件尋常得不要再尋常的事情,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開心,胸中堵著的一口氣散開,舒暢了不少。

  山洞,聞炎陵用棍子串著肥碩的魚,有一下沒一下地放在火上翻滾。

  「知初兄,你說我們還真是倒霉。出門沒多久就被搶了不說,居然連這事都能碰上。我看吶,能不能平安到達姜州都是個問題。」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聞弟不用太過擔憂,如此離奇的事情被我們碰到,焉知非福?」

  「也就你想得開……」

  「大侄兒說得對,我們四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用太過擔憂。」

  雲拂扶著慕玄清在火堆邊坐下,「明日便去打聽打聽情況,說不定城中就有前往姜州的車馬。」

  「你想得倒是美,還不知道這裡離城鎮有多遠呢,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

  「咱們這不是有你這個吉祥物嘛……怕什麼?」

  「你!」

  ……

  幾人一邊烤著魚一邊閒聊鬥嘴,突然,聞炎陵盯著雲拂的臉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的臉不能夠暴露在外,超過一個時辰就會慢慢潰爛。從咱們上岸到現在,應該已經有一個時辰了吧?」

  雲拂沒想到之前她在慕玄清面前胡謅的話被他聽了去,更沒想到他居然當真了。

  慕知初很是詫異:「竟有此事?!」

  雲拂打了個哈哈:「我想你應該是聽錯了,我說的不是暴露在外,而是暴露在陽光之下。現在不天黑著嘛,沒大問題。」

  說著掰下一塊魚肉塞入嘴中,「味道還不錯!」

  慕玄清看著她笑而不語。

  這個女子,嘴裡始終沒有一句實話。

  幾人在山洞將就一晚。

  入夜的空氣越發清冷,火堆熄滅,雲拂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動彈一下,裹緊自己。

  慕知初被吵醒,猶豫片刻,悄悄上前,將外衣脫下,小心披在她的身上。

  慕玄清一睜眼便看到了這一幕,眉頭驟然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