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過去,突感渾身發寒。
抬頭望去,慕玄清如冰刺般的眼神正緊緊盯著他。
「這不是給你的。」
聞炎陵暗自打了一個哆嗦,可依舊不死心,怎麼說他也是他費盡心思請來的能人,吃個點心不過分吧。
況且,他從小到大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吃過,這東西說不定還入不了他的眼。
「我先看看。」
下一刻,手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擊,瞬間腫得老高。
「抱歉,不小心將茶杯蓋打翻了。」慕玄清淡定攏了攏衣袖。
還沒來得及質問的聞炎陵整個人都蚌住了。
他說什麼?!
不小心?!
這力道堪比暗器,他說不小心?!!
片刻,咬牙切齒上前,想爭辯什麼。
恰逢蘇木回來,見狀,執劍阻攔。
「聞二公子,你想做什麼?」
聞炎陵差點跳起來,指著自己的手背:「我做什麼?你也不看看少君對我做了什麼!不就是一盒破點心嘛,不讓吃就不讓吃,至於將我傷成這樣?!」
蘇木望了一眼那個食盒,瞬間瞭然。
微微挑眉:「這是我家少君妃給少君親手做的點心,聞二公子,你吃了怕是會消化不良。」
一直神遊天際的雲拂終於被這一動靜給驚得回過神。
偏頭看向聞炎陵的手,慘不忍睹。
雖不知道慕玄清為何指定讓聞炎陵護送他去姜州,可既然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如今將他傷成這樣,之後還怎麼和睦同行?
於是出來打圓場:「一盒點心而已,聞二公子若是想吃那就吃,我以後再做就是了。」
她將食盒打開,「吃吧。」
聞炎陵探頭瞅去,白紅的糰子上泛著點點黑鍋巴,說不出來是什麼形狀,反正每一塊造型都不一樣。
他表情異常嫌棄:「這什麼東西?」
「玫瑰酥啊,你不認識?」
「你確定這是玫瑰酥?別以為我沒吃過,根本不長這樣。」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隨著看去,果然不像玫瑰酥的模樣。
慕玄清眉頭皺了皺,不過沒有說什麼。
倒是慕知初遲疑開口:「嬸嬸,你這玫瑰酥的樣子好生別致,從前都未見過。」
「還是我大侄兒會說話。」雲拂第一次做點心,又是慕玄清要求的,本來想隨便敷衍一下。
可做著做著突然來了幹勁,想著既然已經動了手,那就要將東西做到最好,而且要與眾不同。
於是……
「我呀,自己創新了一下,當然更加別致一些。你看,將這玫瑰酥先蒸熟,再放在油裡面煎一會兒,肯定外焦里軟香氣四溢。而且我還將它們揉成了花瓣的模樣,是不是格外好看?」
「可是這都煎糊了。」聞炎陵一臉認真觀察,「還有這哪兒像是花瓣,不就幾個奇形怪狀的團團嗎?」
這話得到了雲拂一個白眼。
將他撥開:「你別吃。」
又看嚮慕知初,「大侄兒,你來嘗嘗,絕對與你從前吃過的不一樣。」
慕知初連連擺手:「多謝嬸嬸好意,我出門之時已經吃飽,此時不餓。既是嬸嬸親自給小叔做的點心,還是小叔吃比較合適。」
他們都不吃,雲拂也不強求,只當他們沒這個口福。
將盤子往慕玄清面前推了推,一臉期待道:「少君,這是我忙活了一大早親手為你做的,你趕緊嘗嘗。」
慕玄清神情有些複雜。
空氣靜止了片刻。
最終,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
「怎麼樣?」
喉頭滾動一下,沒怎麼嚼就吞了下去。
「尚可。」
蘇木一臉不忍直視,他明明從他的眼中看出了視死如歸,居然還能夠昧著良心說一句尚可。
下一刻,就見他站起身。
「聞二公子,隊伍於五日後出發。等歸來之時,本少君會將林強交還到你手上。」
話落之時,人已經出了房間。
雲拂望著剩下的點心出神。
明明是他要求她親手製作才有誠意,結果她辛辛苦苦勞作了一大早做出來的點心,他就嘗了一小口,簡直是浪費她的勞動力。
忿忿中,拉過聞炎陵坐下,道:「把剩下的都吃了。」
聞炎陵一臉無語:「憑什麼,這一看就不好吃!」
雲拂咬牙切齒:「你可別忘了,你妹妹聞媚兒下毒的案子,我是受害者。我這身上的傷剛好,就親自下廚做這些點心,你要是敢浪費一丁點,我立馬就去一趟廷尉司,將她的罪行昭告天下!」
話音剛落,一塊點心就被聞炎陵塞入嘴中。
「不就是吃個點心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嘔……
「什麼毛病?你吐什麼!」
「你這裡面的芯子根本沒熟啊,還是麵粉,更絕的是為什麼是放的鹽而不是糖,鹹得要命。外面一股燒焦的味道,是不是煎的時候火開大了?」
「不可能!」
雲拂也塞了一塊入嘴,緊接著呸呸呸吐了出來。
她好像錯怪慕玄清了……
剛生出一絲歉意,房門又被突然推開。
某少君涼涼的眼神投來:「還不走?」
「走,馬上走。」雲拂連忙跟上前。
「蘇木,將那東西帶上。」慕玄清眼神指了指點心。
可那神情,全然不是想要再繼續帶回去吃的模樣,反而是怕這些點心留在這裡被別人知道,丟人現眼。
雲拂此刻是再沒有底氣了,只能尷尬一笑,她發誓,以後除了熬藥再也不會輕易進廚房。
馬車上,安靜得詭異。
雲拂打破了這片寧靜:「少君,你要去賑災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之前答應過幫你解毒,這需要你的配合。你走了,我要怎麼研究解藥?」
慕玄清端坐著,閉目養神,身子隨著馬車的前行微微晃動。
「你和我一起去。」
「什麼?!」雲拂眼睛猛然瞪大。
她可從沒想過離開繁京這麼遠,還得發展在這的事業。
「怎麼,你有意見?」
「這不是意見不意見的問題,我的傷才剛剛癒合,不能夠長途奔波。況且少君也說了,這一路上危險重重,會遇到什麼都說不準。我一介弱女子,怎麼能經得起這樣折騰,一不小心送了命,那可就得不償失。」
慕玄清嘴角詭異一勾,突然欺近:「弱女子,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