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在此將就一晚

  說起慕玄清的生母,葉安安也是五年前才知道她的存在。

  當時突然將重傷的人送回來,說是慕邈的兒子,從始至終,她都未曾露面。

  不知道她的身份、年齡,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而這一切,慕邈也一概不知。

  只憑著信物和慕玄清與他酷似的長相,將他認為少君。

  「嗯,她親自來見孤,提及此事。從前那麼多年,都是她在他身邊,自是了解他的喜惡。」

  「少君妃怎麼能憑喜惡來判定?君上,她以後可是要當君後的人,得具備母儀天下之范。」

  今日她可是瞧得真真切切,軟綿綿趴在慕玄清的懷中,說話都帶著一股狐媚的味道。

  慕邈注視著她:「那你覺得那日晚宴,她說的那番話,是否有大家之范?」

  葉安安不說話了。

  慕邈抓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安安,清兒並不是一個容易拿捏之人,她既能夠入得了他的眼,自有她的長處。」

  葉安安將手抽回來:「君上對她如此信任,無非是因為那個女人。只可惜,君上等了這麼多年,依舊等不到美人歸。」

  這話中句句帶刺,慕邈卻不惱。

  大袖一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孤什麼時候等她了?孤不充後宮只是因為覺得女人太麻煩,不想在耳邊聒噪而已。」

  葉安安輕笑一聲,笑卻不達眼底。

  「善妒的名聲臣妾反正也擔了這麼多年,無所謂了。君上嘴硬也好,真不把她放在心上也罷,臣妾都不在乎。只是希望君上能夠保持時時清醒,畢竟此事關乎著燕赤的社稷。臣妾言盡於此,君上多加思量。」

  慕邈心中苦笑。

  他可能是真不大清醒,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年少的一段露水情緣,思盼了這麼久。

  只怪自己那時候太年輕,也怪月色太柔和。

  她舞劍,他撫琴,雖未言語,卻極盡默契。

  或許是美酒醉人,她那一抹紅色身影深深印刻在他腦海中,再也散不掉。

  一夜纏綿,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時光。

  翌日醒來,伊人卻已離開。

  本想帶她回國,可苦等三日,她始終沒出現。

  恰逢宮中變故,他只能留下一封信以及兩件信物離開,盼著她能來找他。

  這一盼就是二十年。

  曾經也派人去尋找過,可茫茫人海,哪那麼輕易能找到?

  就在他放棄時,慕玄清以及其中一件信物突然出現。

  只可惜,那個女子不願意受束縛,不想待在這深宮之中,甚至都不想再見他一面。

  就如同從前的那二十年,慕玄清回來的這五年之間,她渺無音訊。

  直到四個月前,她才現身。

  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慕玄清,為了須風的天女,她想讓她成為少君妃。

  「這輩子我從沒為他做過什麼,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想將她送到他身邊。至於他們倆還有沒有緣分,就看天意了。」

  「她是誰?」

  「一個他可能會再愛上的女子,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

  只是簡短的幾句話,慕邈沒有猶豫,便點頭答應。

  即便是二十年多後重逢,面對她,他也依舊無法保持清醒。

  他握緊茶杯:「你呢,你又要走?」

  她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這裡不屬於我。」

  一國的君王,不知道多少女子嚮往成為他的枕邊人,可她,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不曾為他停留片刻。

  君王的驕傲不允許他挽留,也不允許他問為什麼,只是在夜深人靜時,偶爾會想起那一抹身影,後悔沒有拉住她問個究竟。

  ……

  雲拂換好衣裳沒有多久,慕玄清又折了回來。

  她詫異望著他:「少君還沒有休息嗎?」

  慕玄清似是失落:「天官已然睡下,她……不願我同她一起睡,說她是女孩子,已經長大了。」

  「所以?」

  「所以,我被趕了出來,只能在此將就一晚。」

  雲拂嘴角抽了抽。

  還真是好將就。

  她試圖從床上爬起:「怎麼能委屈少君呢,之前都是我陪她睡,今晚我也還是陪她睡吧。」

  「不用,你就在這裡睡下,天官睡覺不老實,你受了傷,小心她踢到你。」

  說罷,吩咐蘇木再鋪一床被子。

  「床很大,不會擠,也不算太將就。」

  雲拂一腦門的黑人問號,給他三分顏色他還開上染房了,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讓他在這兒「將就」。

  奈何傷重,自己又是在他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將這口氣吞下。

  她擠出一抹笑:「我就怕擠著少君,惹少君您嫌棄 。」

  「不嫌棄。」

  雲拂:……

  臉皮可真厚。

  果然,有些人一旦熟悉些許之後,之前的第一印象便會徹底推翻,她寧願他還是那個冰塊臉。

  見她一臉不情願,慕玄清脫衣裳的動作頓了頓。

  「你是怕本少君對你做什麼?」他輕呵一聲,「放心,本少君對你沒興趣。」

  雲拂差點沒忍住揍他一拳,這張嘴可真賤。

  轉念一想,她反正孑然一身,而他,這夜過後還不知道要和他的孫姑娘解釋多久,心中便寬慰了不少。

  「少君身份尊貴,自然看不上我這種鄉野村婦,我怎敢有這種妄想?」

  她輕輕拍了拍身旁床鋪的位置,「既然少君不嫌棄,那就上來吧。」

  笑裡藏刀,慕玄清自然看得出來,只是不明白她心中到底在盤算什麼。

  躺在床上,兩個人都睡不著。

  雲拂是因為傷口疼,慕玄清則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

  不過兩人雖睜著眼,卻都沒有打擾對方,而且十分有默契的在對方看過來時閉上眼睛,假裝已經睡著。

  「遭了,我忘了一件事!」寂靜的夜裡,一聲驚呼打破了平靜。

  慕玄清立即接話:「何事?」

  「少君,你沒睡呀?」雲拂故意揶揄。

  慕玄清哪那麼容易被她拿捏,涼涼道:「本少君睡覺向來警醒,更何況你這麼大的嗓門。」

  雲拂嘴角扯了扯,不打算與他計較。

  「少君,我打的獵物帶回來了沒?」

  「你問這個做什麼?」

  「少君有所不知,我和聞炎陵打了個賭,賭我能不能打到獵物。若是輸了,我會很慘,所以少君,你有沒有把我的獵物帶回來?」

  慕玄清眉頭微微一挑,毫不猶豫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