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手扶車門,俯下身來。
「葉總下次過來讓人知會一聲,我好請你上去喝一杯。」
葉寒西背靠著座椅,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褚總日理萬機,我怎麼好意思浪費你的時間。」
褚言抿唇一笑,「看來是你誤會了。我不過是應妹妹的邀請,參加她朋友的生日宴,純屬湊人氣的。」
「能讓褚總湊人氣,那可不是一般人。」
葉寒西說著,視線掃向黎溫蕎。
只見她站在褚言身後,看他的眼神帶著防備。
「還不上車?」
葉寒西話落,褚言挪開了身子,左手依舊扶在車門上。
黎溫蕎和褚念告別,這才磨磨蹭蹭上了車。
葉寒西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拽到身側,「感謝褚總招待。」
褚言笑笑,幫他合上了車門。
車子絕塵離去,兩道身影立在夜色之中。
褚念擰著眉,「不是哥,葉寒西他什麼意思?」
褚言抿著唇,看著遠去的車子,淡淡道:「他急了。」
車廂里,姚義很有眼力見地升上了隔板。
黎溫蕎想要推開葉寒西,奈何被他摟得更緊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
「周圍太吵,沒聽見。」
「所以不懂得回過來,還跑去和褚言吃飯?」
「我不過是吃頓飯,你呢,你這幾天又在哪裡?」
黎溫蕎話落,葉寒西的呼吸沉了沉。
片刻後,他原本慍怒的面色好像緩和了不少,「你以為我在哪兒?」
黎溫蕎別過臉,看向窗外。
車窗上倒映著葉寒西那英挺的眉眼。
與她16歲初見他時比,明顯成熟了許多。
葉寒西抬手,抓過她一縷髮絲纏繞在手掌,「我不回家,你在意嗎?」
印象里,黎溫蕎從沒問過他不回家去了哪兒。
隔一天,隔十天,甚至隔半個月,回來之後她都是和往常一樣。
見她不說話,葉寒西鬆開她的頭髮,闔目靠在椅背上。
「你不在意。」
黎溫蕎蜷起手指,密密匝匝的疼痛湧上胸口,可她佯裝淡定,「我在意了,你就不去看她嗎?」
葉寒西沒回答,黎溫蕎微微挑起唇角,「你做不到。」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沉冷的聲音從耳後刮過,黎溫蕎心尖一顫。
可也僅僅是一瞬間,那恍惚飄過的悸動瞬間轉為悲涼。
仔細回想,她好像真的沒有明確和他說過她在意,可那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里,他真的察覺不到她在意嗎?
說白了,還是不在乎。
想到這裡,黎溫蕎便沒什麼想說的了。
車子行駛一半,姚義降下了隔板。
他從後視鏡里小心翼翼看向後排,「葉總,還去原定的地方?」
葉寒西沒回答。
他大概明白了,於是踩著油門按原定的地方駛去。
黎溫蕎看著越來越熟悉的街道,心底突然划過一絲異樣。
難道……
眼前驀地一黑,葉寒西將一個棒球帽扣在她頭上,蓋住了眼睛。
「不准摘。」
黎溫蕎不明所以,她剛抓住帽檐就被葉寒西按住了手,「說了不准摘。」
知道他強勢霸道,黎溫蕎便沒再爭執。
車子停下,葉寒西牽著她的手下了車。
黑暗裡,黎溫蕎從帽檐下的縫隙勉強能看到腳底。
旖旎的燈光下,是葉寒西沉穩的步伐。
他牽著她的手,進了電梯,沒一會兒,又出去。
香薰味鑽入鼻尖,她隱隱有一種熟悉感。
她聽到門開的聲音,之後,葉寒西雙手握著她的腰,將她推到了身前。
黎溫蕎摘下帽子,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整面落地窗和倒映著夜景的超大號浴缸。
曖昧的燈光下,餐桌上擺著和那晚一模一樣的餐點以及紅酒。
正中間的位置,是一個造型精緻的玫瑰蛋糕。
鼻腔驀地一酸,黎溫蕎的心底像是爬過了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葉寒西,你這是做什麼?」
葉寒西從身後圈住了她,「給你過生日。」
黎溫蕎明白,他這樣做或許是想補償她,可他不知道,這熟悉的場景只會讓她想起那晚的無助與傷心!
「不喜歡?」大概是見她沒動靜,葉寒西低著頭,嘴唇貼在她耳邊。
黎溫蕎搖了搖頭。
她原本以為她不在乎了,可在看到這一模一樣的擺設時,她原本堅定的心瞬間被擊潰!
「已經過去的事情,你提醒我做什麼。」
環在身上的手臂略顯僵硬。
黎溫蕎垂著頭,「葉寒西,或許對你來說,那晚只是一場失約,可對我來說,那是痛徹心脾的等待。」
「你說什麼?」葉寒西收緊手臂。
「你知不知道,那晚我坐在落地窗前,等不到你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強行不讓自己腦補,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去想,去想那個時候的你,在和沈芷白做什麼。」
葉寒西低下頭,下頜貼向她側臉,「那晚我沒和她在一起。」
「你說什麼?」黎溫蕎條件反射轉過頭去,嘴唇恰好擦過葉寒西的下巴。
葉寒西單手捧住她的臉與她對視,「我說,我那晚沒和她在一起。」
「那……」
「公司出了事情,我的手機又恰好不知落在了哪裡,等我找到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早上了。」
見黎溫蕎一臉詫異,葉寒西不禁蹙起了眉,「我讓人給你發了消息,你沒收到?」
黎溫蕎怔怔地看向他,只覺得一切都不可思議。
那晚,在扔掉蛋糕之後她便按下了關機鍵,早上醒來後渾渾噩噩的,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她根本無暇去看!
葉寒西無聲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掰著她的臉落下一個吻。
「那現在呢?你現在看到這些,還難過麼?」
黎溫蕎知道,葉寒西不屑於說謊,既然說出來了,那就沒必要騙她。
她抬手抹了下眼角,「我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因為令她傷心的,又豈止是這一件事?
葉寒西淺淺地汲了口氣,之後便鬆開她,將她帶到餐桌邊。
他抬眼看了下牆上的鐘,「還有五分鐘,足夠給你點蠟燭了。」
葉寒西說著按下了打火機,將玫瑰蛋糕上的蠟燭一一點燃。
他手指沾著奶油,輕輕抹在她鼻尖。
「生日快樂,永遠1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