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蕎一時語塞,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寒西。
她本能地想要解釋,可瞬間又覺得沒必要。
如果真如葉南之所說,葉家有意繼續留她,那葉寒西也會是參與其中的人。
大概是見她不說話,葉寒西臉上又寒了一寸。
他站起身,重新穿回大衣。
「我出去一趟,你早點休息。」
沒等黎溫蕎回答,他便逕自離開了。
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黎溫蕎仔細咀嚼他說的話。
他說「還嫌老宅里不夠亂」,難道是因為黎佳佳一直找茬,葉寒西帶她出來躲清靜?
總該不會是小氣到不讓她和葉南之碰面吧?
黎溫蕎不禁咂舌,無論這兩種中的哪一種,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一想到葉寒西這會兒沒在了,黎溫蕎便好奇地打量起整間公寓。
衣櫃裡有幾件衣服是葉寒西常穿的;浴室里的洗漱用品,看起來也像是經常用;書桌上還有他批閱了一半的文件。
最重要的是,整個房間裡沒有任何女人的東西!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黎溫蕎的腦海——難道說,他之前每一個不回去的夜晚,都是一個人在這裡度過的?
一瞬間,她的腦子像是宕了機。
想起馬路對面的葉氏集團大樓,她越發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所以……葉寒西沒有和沈芷白過夜?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顫著手指掏出了手機,可在按下葉寒西的電話號碼後又停了下來。
如果,如果她猜錯了呢?
如果葉寒西說「是」,她又該說什麼?
想到這裡,黎溫蕎默默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那時不時綻放的煙花,只覺得心裡一團亂麻。
至於她幾點睡著的,她完全不知。
葉寒西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更不知。
只是第二天一早她睜開眼時,映入眼帘的是葉寒西熟睡的臉。
他的睡相一如既往的好看。
想起昨晚的猜想,黎溫蕎輕輕抬起手指,觸摸他直挺的鼻樑。
直到她心裡那份感情快要抑制不住的時候,她收回手指,翻身下了床。
她想去廚房找點吃的。
經過客廳,她在玄關柜上看到一把「仙女棒」煙花。
看樣子是葉寒西昨晚帶回來的。
想起前一晚她趴在車窗上看煙花時,無意中和葉寒西交匯的眼神,一種奇怪的情緒突然湧上胸口。
身後傳來動靜,黎溫蕎回頭,就見葉寒西從臥室里出來。
他穿著浴袍,頭髮濕漉漉的,看樣子是剛洗過澡。
「這是……」黎溫蕎攥著煙花。
「不喜歡?」葉寒西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到她面前。
黎溫蕎輕咬了下唇,「那我們晚上去放?」
葉寒西「嗯」了一聲,走進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想吃什麼?」
黎溫蕎隔著玻璃門,看著他喝水時聳動的喉結,心臟突突跳了幾下,「你要給我做飯?」
葉寒西放下杯子,瞥了她一眼,「買。」
「哦。」
黎溫蕎跟著進了餐廳,拉開一把餐椅坐下。
「大過年的,我們不回去能行嗎?」
葉寒西斜睨她,「你都準備離婚了,還講究這個?」
被他一噎,黎溫蕎不知說什麼好。
葉寒西撥了下她的頭髮,「走吧,出門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黎溫蕎這才想起她腳上穿的還是男式拖鞋。
兩人來到超市,黎溫蕎偷偷打量葉寒西。
她不由得好奇,葉寒西平時的衣食住行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他來過這種地方麼?
察覺到她的視線,葉寒西敲了敲她的腦袋,「我也是人。」
黎溫蕎「噗嗤」笑出聲,「那購物車就由葉總推吧。」
葉寒西沒推辭,主動接過了購物車。
不知為何,黎溫蕎突然有一種新婚小夫妻的感覺。
令這種感覺更強烈的是,葉寒西隨手從置物架上取下三盒避孕|套!
黎溫蕎盯著小盒子發呆,葉寒西低頭,嘴巴貼在她耳廓上,「答應的事情,忘了?」
黎溫蕎臉頰發燙。
那種情況下,她怎麼能不答應?
「黎溫蕎——」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黎溫蕎回頭,就見一名同班男生從身後走來,「你也住附近?」
黎溫蕎「嗯」了一聲,男生這才看到她身後的葉寒西。
「你男朋友啊?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葉寒西不止一次參加過學校活動,網絡媒體上也有不少他的照片,被人看著眼熟,太正常不過了。
黎溫蕎不想被人知道身份,於是她側過身子想要擋住葉寒西,奈何他個子太高,她的小身板根本擋不住。
於是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是表、表哥。」
「哦。」男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她的眼神越發奇怪。
「那你慢慢逛,我去那邊轉轉。」
說罷,男生提著購物筐,逃也似的跑掉了。
葉寒西勾著嘴角,手貼著細腰把她攬到身前,「黎溫蕎,玩的挺花啊,你和表哥用這個?」
被他一提醒,黎溫蕎這才反應過來男生為什麼「逃」!
她頓時悔得想咬舌頭!
這要傳出什麼緋聞來,那可是炸裂全系的新聞!
「怎麼辦?」黎溫蕎看他。
葉寒西嘴角噙著笑,一雙黑眸亮晶晶的,「嘖,挺刺激。」
黎溫蕎伸手想要錘他,奈何拳頭還沒伸過去,就被葉寒西攥住了手腕。
他張開手掌,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裡,「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被他這麼一問,黎溫蕎的心臟微不可察地亂跳了幾下。
心底突然黯淡幾分。
她咬了咬唇,「見不得人的,不一直是我麼?」
葉寒西沒吭聲,他盯著她看了一小會兒,眼中的笑意逐漸收斂。
買好日用品後,兩人找了一家高檔西餐廳吃飯。
看著對面慢條斯理切著牛排的葉寒西,黎溫蕎突然想到,他倆好像從沒約過會。
察覺到她的視線,葉寒西抬起頭來,「怎麼了?不好吃?」
黎溫蕎搖頭,「只是覺得……我好像從沒和你單獨出來吃過飯。」
葉寒西拿著西餐刀的手一頓,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明天也可以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繾綣,聲音很輕,輕到讓黎溫蕎以為她聽錯了。
她恍惚想起昨晚的發現,一股衝動湧上心頭。
她捏著刀叉,手心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你平時……都住在公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