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西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將她的手包裹進掌心。
「蕎蕎。」
黎溫蕎試圖抽出,卻被他緊緊攥住。
「真的不和我回去?」
黎溫蕎:「嗯。」
話落,葉寒西褪下小指上的莫比烏斯環戒指,放進她手心。
「這枚戒指,我這一年都戴在手上。想起再見你時我要把它物歸原主,再難的日子我都能熬過去。」
葉寒西話落,黎溫蕎想起了褚言告訴她的那些事。
她知道,這一年裡葉寒西並不好過。
「現在,物歸原主了。」
黎溫蕎攥著戒指,那上面還帶著葉寒西的溫度。
「你要走了麼?」
「你想讓我走嗎?」
黎溫蕎剛要說「想」,葉寒西又開口了。
「傻姑娘,我這次是來幹嘛的?那些欲擒故縱的把戲,我不想和你玩。」
說著,他修長手指將她側臉的頭髮撥到腦後。
「我說了,我要帶你回家。一年不行,我就等兩年,兩年不行,我就等三年……總之,我說了等你就會等你,只要你不嫌我老。」
說罷,他捏起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眼尾的位置。
「幾條魚尾紋?」
黎溫蕎原本是排斥的,大概因為他太過溫柔,不知不覺中她接了他的話:「兩條?不對,三條?」
隨著葉寒西的笑,那原本淺淺的魚尾紋此刻逐漸變深,「老么?」
黎溫蕎壓著嘴角的笑意別過了臉。
實際上,不管有多少條魚尾紋,葉寒西都不顯老,增加的只會是成熟的味道。
大概看出了她的笑意,葉寒西跟著笑了。
然而下一秒,黎溫蕎將戒指重新戴回他的小指上。
「老不老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枚戒指從一開始就是你一廂情願套在我手上的。」
其實,她一看到這個形狀,就會想起當初被她丟在情侶酒店垃圾桶的項鍊。
那明明是她最珍貴的記憶,明明是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因為那所謂的『誤會』,變成了傷她很深的利器。
「我和你說笑也好,幫你準備洗澡水也好,只是出於禮貌,並不代表我想和你繼續那段關係。」
說這話時,黎溫蕎面色坦然,全然沒了小姑娘的羞澀模樣。
「所以,你不要多想,也別再隨便吻我了。」
葉寒西蜷起手指,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很晚了,睡吧。」
黎溫蕎站起身,想要去隔壁給葉寒西收拾房間,誰知一進門,就見房頂滴滴答答滴著水,全部落在了床上。
她找出一個水桶放在了漏水位置的正下方。
跟在他身後的葉寒西一本正經,「那今晚……」
「不行。」黎溫蕎及時制止她。
她拉開柜子,從中取出被褥,而後一股腦塞進葉寒西懷裡。
「你去和姚義睡。」
「半夜打雷。」
「不怕了。」
說著,她幾乎是把葉寒西推進了房間。
聽到聲響,姚義抬起頭來,「葉……葉總?」
只見葉寒西抱著被子,高貴清冷的面龐上竟然能看到一絲委屈。
看樣子,是被太太轟出來了。
他趕忙起身,將床騰開,「您睡這兒,我去車上睡。」
大概猜出他看熱鬧的心思,葉寒西斜了他一眼,「陰天下雨,別折騰了。」
姚義「欸」了一聲。
但葉寒西氣場太過強大,他可不敢和他睡一張床。
於是他捲起自己的被子,放在一旁的長條沙發上。
「葉總。」
「嗯?」葉寒西鋪著被子的手一頓。
「剛才沈小姐來過電話。」
葉寒西不由得蹙眉。
上次聯繫還是小暉和他通視頻,當時也沒有和沈芷白直接對話。
確切說,這一年多的時間,除了極特殊的情況,他們沒聯繫過。
「什麼事?」
「她說,過段時間就是裴先生的忌日了,她想回來祭奠一下。」
葉寒西解下腕錶,放在床頭,「你和她說,這邊我都替她打點好了,讓她留在國外。」
「我說了,她說她最近總夢到裴先生。夢裡裴先生說放不下她,說當初事發突然,都沒能照顧她,更沒機會照顧小暉公子。
她說她心裡難過,也愧疚,所以想親自回來看看。她還說,就她一個人回來,不帶小暉公子,看完就走。」
說這話時,姚義一直打量著葉寒西的臉色。
「葉總……您看……」
葉寒西沉了口氣,而後摸出一支煙。
打火機按下,淡淡的煙霧映得一張臉晦暗不明。
「其實,您這幾年做得夠多了,該彌補的,已經彌補上了。況且那件事不怪您,是歹徒認錯了人。」
葉寒西撣了下菸灰,「我那份彌補上了,可葉家欠下的要怎麼彌補。人死不能復生,他自小受苦,又在最好的年紀喪命,仔細算來,是悲苦了一生。」
姚義嘆了口氣。
「那……」
「他難得有個親近的人,沈芷白要真想回來看,就讓她回來吧。只是一切按她自己所說,如果製造出什麼亂子,我不會顧及情分的。」
姚義點頭。
葉寒西掐滅菸蒂,簡單收拾過後躺回床上。
房間的窗簾薄,院子裡昏暗的光灑落隱隱投下樹影,雨聲還在繼續。
他恍惚想起曾經,想起那個不被待見的人。
他桀驁,冷漠,卻優秀,被裴家從福利院收養時已經十二歲。
大概正是因為他那特殊的氣質和完美的外形,引來了不少女孩子的欽慕。
包括沈芷白。
可後來,裴家有了自己的兒子,於是他成了尷尬的存在。
圈子裡的人瞧不上他,裴家人也是明里暗裡擠兌他。
那時候沈芷白也開始疏遠他,但後來不知為什麼,兩人突然就在一起了。
最讓葉寒西印象深刻的是,他對任何人都很有禮貌,唯獨對他藏著幾分敵意。
起初葉寒西以為那敵意只是出於男人間的不服,後來他才察覺,事情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這也是為什麼,他發現黎溫蕎偷了他和小暉的頭髮時,他第一時間選擇攔下!
而時隔多年,那被他一再猜測的關係,終於在臍帶血配上的那一刻徹底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