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保鏢衝上前,一把將黎佳佳按倒在地。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黎溫蕎,我要殺了她!」
黎佳佳趴在地上不停地嘶吼扭曲著,整個人陷入了瘋癲。
黎溫蕎這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抬起頭,只見一張失了血色的臉緊緊盯著她。
是葉寒西。
「你……」
「別怕。」葉寒西額頭抵住她額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鼻間,黏膩的血腥味瞬間瀰漫。
黎溫蕎一陣哽咽,短促的呼吸讓她剎那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不嚴重。」
葉寒西嗓音低啞,說罷,便將她緊緊壓入懷中。
……
醫院。
黎溫蕎站在急診室門口,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剛才驚心動魄的場面。
她的衣角上,還沾染著葉寒西的血。
蔣硯站在她身側,輕輕撣了下菸灰。
「沒事,就是傷到了手臂,清創完一縫合,沒多久就好了。」
黎溫蕎緊抿著唇,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感動了?感動了就和好吧,省得他一天天折騰自己,我也跟著受罪。」
黎溫蕎不說話,蔣硯便自顧自地數落葉寒西的『罪行』。
「你倆簽協議那天,他在馬場跑廢了三匹馬,第二天又去拳擊館把人打個半死……
昨天,我陪他去射箭,我拉弓拉得手都要廢了,今天還得帶人做實驗……好不容易歇會兒,大晚上他又拉我去黎氏外面偷窺你!」
聽到『偷窺』兩個字,黎溫蕎抬起頭看他。
蔣硯停頓了一瞬,而後繼續說道:「當然,『偷窺』你也有好處,不然今晚受傷的就是你了。」
說罷,蔣硯又吸了口煙。
「要我說,你就借這機會把他收了吧,別再讓他禍害人了!」
黎溫蕎深吸口氣,剛要說什麼,姚義就拿著一堆化驗單匆匆趕來。
「太太,葉總傷到了肌腱,看樣子要做很嚴格的縫合手術了!」
「什麼?」
黎溫蕎眉心跳了跳,本能攥緊了手指。
一旁的蔣硯掐著煙,狐疑看向姚義。
姚義垂著頭,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醫生剛給他做完簡單處理,這就要進手術室了。您……去看看他吧。」
姚義話落,黎溫蕎胸腔漫上一陣酸澀,葉寒西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護著她了。
上次,他倆參加完黃家的舞會,機車衝過的瞬間葉寒西護住了她;再上一次,車子急剎,葉寒西也是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而今晚,刀子插進肉里以及頭頂傳來的悶哼聲仿佛還在她耳邊……
幾乎每一個發生危險的霎那,葉寒西都本能地將她護進懷裡。
黎溫蕎吸了吸鼻子,眼眶驀地發紅。
「太太?」姚義再次喊她。
黎溫蕎抬起頭,就見急診室里推出一張床,床上躺著的正是葉寒西。
她幾步上前,卻在看到他的瞬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寒西緊抿著唇,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我沒事,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等他說完,醫護人員便推著病床,將他送進了手術室。
隨著門上的燈亮起,她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走廊長椅上,黎溫蕎將臉埋進掌心,一陣陣酸楚不斷湧上胸腔。
她知道,這樣的傷要不了葉寒西的命,但她就是本能地害怕。
確切說,是後怕!
如果當時葉寒西不是從那個角度撲過來,那刀子扎的,就很可能是心臟了。
想到這裡,她便一刻都待不住了。
她站起身,直直地朝電梯口走去。
姚義見狀趕忙攔她,「太太,您去哪兒?」
黎溫蕎攥著拳,「黎佳佳呢?」
「被警|方帶走了。」
「我去見她!」
說著她按下了電梯鍵。
姚義趕忙取消,「您這個樣子怎麼見她啊,萬一她情緒激動,再惹出更大的亂子來。」
「我不管!我就是要見她!」
姚義趕忙擋在她身前,「葉總的律師已經去了,任何情況都能處理好,您就安心待在這裡吧!再不濟,我讓人送您回家,您可千萬別和瘋子糾纏!」
黎溫蕎大口喘著氣,想起她和黎佳佳的過往,委屈和憤怒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這麼多年,不管在黎家還是葉家,黎佳佳處處壓制著她!
而她一再的忍讓,換來的是她拔刀相向!
如果葉寒西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她得多恨自己沒有早一點和她、和黎盛反抗!
「行啦太太,您就別生氣了,葉總還在手術室里呢。他拿命護著您,您就不想著他從手術室出來的那一刻,最想見到誰?」
姚義話落,黎溫蕎漸漸恢復了理智。
她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點過激了?
她回頭,就見蔣硯雙手插兜,歪著腦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黎溫蕎沒搭理他,徑直回到手術室外,一屁股坐在了長椅上。
蔣硯挑著眉,一張臉似笑非笑。
「明明在乎得要死,卻要裝作毫不在意。說起來,我可從沒見過你炸毛!」
黎溫蕎白了他一眼。
有些情緒,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一會兒後,黎溫蕎淺淺汲了口氣,「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罷,總之我們兩個都回不去了。有些痛,終歸無法彌補。」
她說完,蔣硯變得嚴肅起來。
黎溫蕎手掌撫摸上肚子,想起今晚黎佳佳的癲狂,她突然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感覺,雖然這感覺很荒誕。
而這荒誕的來源,就在於她知道,女人在失去孩子的瞬間,無疑是最崩潰的!
兩小時後,手術室門打開,醫護人員推著葉寒西出來。
黎溫蕎上前,就見他正環顧四周,似是尋找著什麼。
四目相對的瞬間,葉寒西便再沒移開視線。
黎溫蕎抿了下唇,「好點了嗎?」
問過之後,她才發覺這個問題有點好笑。
葉寒西挑起唇角,「不是讓你回去了麼?」
黎溫蕎攥著床沿的欄杆,「你是因為我受的傷。」
「想彌補?」葉寒西挑眉。
一時間,黎溫蕎不知該如何回答。
葉寒西加深了笑意,「想彌補就留在醫院伺候我。」
葉寒西話落,黎溫蕎一噎。
「逗你的,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罷,他示意醫護人員把他推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