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忽地起了風,吹得雕花木窗吱呀作響,似乎送了些許桃花的清香過來。謝寧愣愣地看著俯身淺嘗著她的周顯恩,雙手被他壓住,搭在他的腰上。
素白的幔帳揚起,撩過她單薄的脊背。她的身子微微戰慄著,卻不是因為害怕。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吻過她,可這一次,她卻覺得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這個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綿長深遠,直到奪走了她口中所有的氣息,滿滿的只剩下雪松的清冽。
壓在她唇上的涼意往後退了一些,卻還是輕晗著她唇珠,似乎稍稍動一下,就會輕易貼在一起。
謝寧不敢動,連自己身處何處都快忘了。有些紅腫的唇瓣微張,搭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手指攥著他的寢衣。
周顯恩微微抬起頭,鴉色長睫遮掩著漆黑如點墨的眼,峻挺的鼻樑輕輕蹭了蹭她的鼻尖,唇瓣掃過,帶了微微的濕意。
幽深的眼毫不遺漏地捕捉著她的情緒,觸及她面上的緋色,他忽地彎了彎嘴角,滿意地笑了笑。
他將手從她脖頸下抽出,側臥著,單手撐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還害怕麼?」
他說話的時候,身子往下壓了壓,墨色長髮垂到她的衣襟內。而他戲謔的目光,像傾瀉而下的月色,將她所有的神態都一覽無遺。
謝寧的手還勾在他的寢衣上,不知是被他吻得太久,還是別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夜色迷離,她眼中波光粼粼,匯成一彎春水,濕漉漉地看著他。一呼一吸,都帶著他的氣息。許是被他這樣直勾勾地盯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就用粉色的舌尖卷了卷唇。
周顯恩身子一僵,眸光動了動。卻是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平穩的呼吸也慌亂一瞬。像是要掩飾什麼一般,抬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嗓音低啞了幾分,像浮動在水面的游草:「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他咽了咽喉頭,眼尾泛紅。
否則,他會忍不住的。
謝寧不知他為何要遮住她的眼睛,聽到他的話,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聽話地點了點頭,纖長的眼睫掃過他的掌心,像一尾小鉤子撩過。
感覺到捂在她眼前的手似乎更僵硬了,謝寧怕是周顯恩生氣了,趕忙輕輕「嗯」了一聲。可她久未開口,聲音透了幾分不同於平時的嬌媚,更像是嚶嚀。
屋內安靜了一瞬,窗台上的桃花開得正艷,風一吹,花瓣搖曳。
謝寧只聽到了一聲無奈的嘆氣聲,似乎還混了點點笑意:「真是拿你沒辦法。」
還沒等她開口問他怎麼了,就感覺有什麼壓迫了過來,她慌亂地眨了眨眼,卻不知道這樣,會讓他心頭的悸動更甚。
微張的唇瓣不由分說地被封住,將她所有的話都盡數咽了下去。這一次不同於之前。反而帶了幾分急促,溫熱的觸感在她唇齒間遊動,肆無忌憚地掠奪。
謝寧的眼睛還被蒙著,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夜風透過木窗漏進來了一些,可她卻只覺得灼熱。
密密麻麻的觸感移到脖頸上,鎖骨落下一陣涼意,隨即被溫熱的濕潤代替。
寬厚的手掌遊走在她的脊背,骨節分明的手指似有意或無意地划過,隔著薄薄的衣料,帶了幾分灼熱。
她放在他腰側的手被他握住,壓在了榻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指縫滑進去,十指交握。掌心摩挲間,卻讓她心頭涌動出一些異樣。
謝寧不自覺地輕哼出聲,那聲音卻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可躺在她身側的周顯恩輕笑了一聲,放過了她早已紅腫的唇,輕輕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謝寧只覺得脖頸間冒出一陣熱氣,熏得她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地。手指緊緊攥住了絲衾,輕咬下唇,將讓她無地自容的聲音都咽了下去,卻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從唇縫間逸出一些。
瞧著她小臉都憋得通紅了,周顯恩的眼神更加幽深,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
帶著涼意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周顯恩俯在她的耳畔,聲音帶了幾分笑意:「乖,想出聲就出聲,我喜歡聽。」
謝寧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觸及他近在咫尺的臉,眸光快要碎在他露骨的話里了。
她抬手攥緊了他的寢衣,拼命地想要低下頭,面上已經羞紅一片。
心頭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冒起來。
他……他這是要與她圓房麼?
這個想法像是燙人一般,燙得她連抬一抬眼睫都覺得熏熱。月色朦朧,勾勒出了眼前人的輪廓。
眉峰微挑,薄唇噙笑,蒼白的臉上也隱隱多了幾分血色,墨發垂落,讓他的臉色忽明忽暗。他無疑是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有著讓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的容顏。身上的每一處都像是完美地雕刻出來的,尤其是此刻,眼尾帶笑,更是撩撥人心。
她不敢再看他了,急忙閉上眼,身子縮在絲衾里,蜷曲的眼睫輕顫著,連脖頸間都帶著緋色。
她努力平復著呼吸,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他們是夫妻,她是嫁給了他的。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應該……
她不敢再往下想,一想到那兒,就羞得她連腳趾都蜷曲了起來。
周顯恩只是低頭瞧著她,將她所有的嬌羞都盡收眼底。他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誘哄:「把眼睛睜開,看著我,聽話,別怕。」
他的聲音有些粗重,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謝寧搖了搖頭,羞得不敢睜眼。
周顯恩吻了吻她的鼻尖,手從她的青絲中抽出手,將她平放在榻上,雙手撐在她的脖頸旁。
感覺床榻被壓下了幾分,謝寧雙目微闔,將雙手擋在身前,緊張地縮著身子。
周顯恩抬手就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絲衾,垂落在床榻旁,露出的一角繡著鴛鴦戲水。
謝寧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卻感覺帶了些涼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緩緩往上拉去,直到碰到柔軟的衣料。
她嚇得一驚,急忙睜開眼,就見得周顯恩坐直了些,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側的系帶上。
「將軍……」她的身子都快癱軟下來了,眼中波光瀲灩。
周顯恩的呼吸加重了些,喑啞著嗓音開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幫我解開。」
謝寧的呼吸軟綿了些,只覺得身子都快化了,哪裡還使得上勁兒。她求饒似的看著他,眉尖微蹙,眼中漾著粼粼的波光。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將她的手握住,牽引著她替自己解開了系帶。輕微的衣料摩挲聲響起,讓謝寧身子一顫。
寬大的寢衣滑落,順著他的腰線垂到榻上,露出白皙健碩的胸膛。肩膀上的肌肉分明,微微鼓起。每一分線條,都如同鬼斧神工。若是細看,卻能看出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緋色。
他俯下身,獨屬於男子身上的氣息就鋪天蓋地籠在她周圍,讓她避無可避。
他面上雖然鎮定,可胸膛也在微微起伏,墨發掩映的耳根更是紅透了。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謝寧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目光無處可躲,直到落在他的腰側和心口,原本緊張的身子在一瞬間松下。她攏了攏眉尖,眼中透出幾分酸澀之感。
本該如白玉無瑕的身上,卻縱橫著或深或淺的傷疤。有的已經經年累月變成了淡粉色,還有的至今猙獰在他的身上。尤其是心口那一道,幾乎可以想像當時的傷勢有多麼兇險。
有的傷,再差一點,恐怕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她只知道他在戰場待了十年,戰無不勝,從沒想過,他的身上竟然會落下這麼多的舊傷。
周顯恩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倒是滿不在意地開口:「別看了,太醜了,都是傷。」
觸及她眼中的水光時,他臉上的笑卻愣了愣。
謝寧搖了搖頭,似乎一眨眼,水珠就會順著她的面頰滑落。
她抬眼瞧著她,有些哽咽,聲音卻沒有半點遲疑:「才不醜,將軍是最好看的,是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周顯恩啞然了一瞬,眼中涌動出幾分震驚。在她朦朧的淚眼中,卻是漸漸將眉眼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隨即鬆了所有的力氣,趴在她的頸窩。
輕嗅著她身上的清香,他頗有些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聲音喑啞:「你這樣,我真的會忍不住吃了你的。」
小姑娘還懵懵懂懂地,什麼都不明白。他若是現在要了她,她後悔了怎麼辦?
他雖有些難受,還是忍了下來。
不懂,他就慢慢教她。
哪怕,他活不了多久,他也要在她心裡烙下印記,讓她這一輩子都記住他。他就是這麼自私的人,絕不可能放手。
謝寧眨了眨眼,有些不懂他說的話,「吃」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被他攏在了懷裡,緊緊地抱著。
他的頭還埋在她的頸窩,唇畔微微揚起,像是尋到了什麼依託一般。
謝寧不敢亂動,感受著貼在她身側的溫度,心中像住了一頭小鹿,不住地跳動著。
周顯恩仰起下巴,吻了吻她的耳垂,輕聲道:「乖,睡吧。」
夜色漸深,謝寧輕輕地「嗯」了一聲,動了動身子,乖巧地趴在了他懷裡。她有些睡不著,偷偷抬了抬眼,只能看見他微動的喉結。
他閉著眼,雖然身子有些僵硬,可看著像是睡著了。謝寧也低下頭,安安靜靜地闔上了眼。
她想,他們今日……應該是圓房了吧。
她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待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一旁的周顯恩才倏然睜開了眼,眸光深邃,眉頭緊皺。他看了看自己身下,輕輕喘息著,像是有些難受。
他順了順呼吸,讓自己清醒了一些。偏過頭瞧著身旁睡得正好的謝寧,無奈地笑了笑。這小姑娘是睡得香,就讓他一個人難受。
他忽地有點後悔了,真該吃了她。不過,他也只是懲罰性的輕啄了下她的唇瓣,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在將她弄醒之前,就輕手輕腳地搭上外袍,起身出去了。
去泡個涼浴,也許能冷靜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假車來了,真車還會遠嗎?
下次快得讓你們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