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諸葛喬強攻合肥,魏曹叡御駕親征(

  合肥城下。

  旌旗林立。

  諸葛喬十萬軍民圍攻合肥。

  這十萬軍民中,真正能稱之為兵的,其實只有兩萬餘人。

  剩下的基本都是屯田民。

  這些屯田民中,還有老弱婦孺。

  不同於以往空手套白狼的徭役徵發,諸葛喬這次徵發的屯田民,是以利驅動。

  簡而言之:得加錢!

  在諸葛喬那超強的統御力下,這群屯田民各司其職,組成了規模龐大的後勤兵。

  如今本是冬季,田間的事務少。

  徵發屯田民,亦不會對屯田影響太多。

  單就屯田民而言,戰鬥力不會比昔日張角的黃巾強。

  黃巾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為了生存不得不提刀而戰。

  屯田民則沒有這種「玩命」的覺悟。

  然而。

  屯田民雖然不能玩命,卻能為利所驅。

  玩命有戰兵在前,屯田民只需盡責的當好輔兵。

  當好了輔兵,就有錢糧帛布拿。

  表現優秀的可以優先入工坊。

  在諸葛融的努力下,江東的工坊那可是令人羨慕的工作。

  不用去當世家豪族的工仆,也不用丟掉自家的田地。

  到了農忙季節,工坊都會暫停生產,優先農事。

  沒田地的工人,則有償替有田地的幫忙農事;先完成農事的又會去幫其餘的工人。

  工農一體,儘早的完成農事後,又返回工坊生產。

  諸葛融在江東會被世家豪族針對,就因為諸葛融破壞了江東世家豪族的規矩。

  我們用的都是佃農、工仆,你來個工農一體?

  你諸葛融成了大善人,我們都是大惡人?

  尤其是那些注重名聲的世家,對諸葛融更是厭惡。

  諸葛融的工坊,就如同撕開了世家的遮羞布,將世家的壓榨貶斥得一無是處。

  雖然諸葛融的工坊被朱然一鍋端了,但諸葛融在江東宣揚的觀念卻沒有消失。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誰是善誰是惡,這些基礎還是分得清楚的。

  諸葛喬又是諸葛融的胞兄。

  同時又是諸葛融工坊背後真正的掌事者。

  諸葛喬只是將這些消息有意的放出去,就足以讓屯田民瘋狂。

  誰真的想當世家豪族的佃農和工仆啊。

  誰不想過好日子啊!

  這個時代,能讓屯田民踴躍服役的,也就諸葛喬了!

  別人都是強迫平民從事無償勞動,諸葛喬直接「加錢」!

  受紅色信仰薰陶的諸葛喬,雖然受時代的局限而不得不融合時代,但諸葛喬依舊在嘗試去改變這個時代。

  屯田民的積極協助,也讓諸葛喬對「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有了更深的認知。

  「諸位,你們都是軍人,這士氣可不能連屯田的百姓都不如啊。」

  諸葛喬將屯田民的表現,讓張嶷一一陳述給眾將。

  眾將皆是驚駭。

  這些人中,有荊州舊將,有諸葛喬新招募的江東驍將,也有昔日效力孫權的降將。

  然而。

  眾將這是第一次見到軍民齊心的情況。

  以往受徵發的平民,對軍將的恨意那是刻在骨子上的,只不過礙於武力差距敢怒不敢言。

  「將軍,末將不明白,為何這些屯田民,連老弱婦孺都原因來助陣!」降將張政忍不住出列而問。

  這也是在場大部分將士心中的疑惑。

  諸葛喬看向張政,徐徐而道:「張政,若我現在讓你去當先登,可我不願給你厚甲,你願意去嗎?」

  張政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駭然道:「將軍是要殺我嗎?」

  諸葛喬輕笑:「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要殺你呢?讓你先登,是我對你的欣賞,這都是為了大漢啊!」

  張政有些手足無措。

  諸葛喬招了招手,親兵取來一套甲冑:「若我將這套甲冑送你,你可願當先登?」

  張政愣了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眼瞬間變得赤紅:「若有這套甲冑,末將願為將軍先登!」

  諸葛喬揮了揮手,親衛端著甲冑離開,張政張了張嘴,目光中多了遺憾。

  「現在,明白了嗎?」諸葛喬輕搖羽扇,再次看向張政。

  張政滿臉羞愧:「將軍之謀,末將拜服。」

  諸葛喬沒有跟這群廝殺汗講大道理,只是有最簡單的方式向眾將言明了原因。

  見眾將相繼有了領悟後,諸葛喬這才道:「真正的軍人,是不會欺壓百姓的。」

  「凍死不折屋,餓死不虜掠,方為真正的大漢之兵。」

  「而不是讓百姓見了你們,跟見了盜匪一樣。」

  「以前你們是怎麼想的,我不會多問;今後你們是怎麼想的,我亦不會多問。」

  「可若你們當中,真有人領悟到了真諦,即便你們戰死了,亦會青史留名。」

  「領悟不了也沒關係,記住了我的軍規,你們會因我而留名。」

  軍人,不欺壓百姓?

  凍死不折屋,餓死不虜掠?

  眾將多有驚駭不能理解的。

  統兵怎麼可能「凍死不折屋,餓死不虜掠」?

  兵都凍死了餓死了,肯定會兵變啊!

  諸葛喬沒有想眾將講太多。

  思想的轉變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形成的。

  目前最有效的,就是用軍規來約束,以及用絕對的權威、不敗的神話來形成「諸葛喬的名言警句」。

  不管眾將是否相信是否理解,只要諸葛喬不敗,那麼諸葛喬說的任何話,都是真理!

  有時候,簡單粗暴,比長篇大論的大道理更有效果。

  合肥城樓。

  滿寵拖著年邁的身體,來回在城樓巡視。

  戰事的強度,讓滿寵多了憂愁。

  合肥舊城已經被諸葛喬占據,合肥新城的護城河基本都被土填了。

  諸葛喬的攻勢比起昔日孫權的攻勢,一個天,一個地!

  「諸葛喬對大軍的統帥更嫻熟了。」

  「十萬人的調度,竟然看不到亂象。」

  「輔兵和戰兵的部署,更是整齊。」

  「八年前橫空出世的少年,如今已經成了氣候了啊。」

  滿寵心有感慨,更有忌憚。

  八年前的襄樊之戰,諸葛喬就名聲小顯,連曹操都對諸葛喬褒讚又加。

  這八年時間,大漢的大型戰事又都跟諸葛喬有關。

  這世間的璞玉不少,可能被雕琢為美玉的璞玉,卻是鳳毛麟角。

  八年的雕琢,諸葛喬從最初的璞玉成了美玉。

  尤其是滅陸遜一戰,更是讓諸葛喬名震天下,威名不弱於昔日的關羽!

  在滿寵坐鎮合肥的情況下,司馬懿依舊坐鎮壽春,更是調集了兗豫的兵馬在淮南方向部署重兵。

  這不僅僅是用兵謹慎,更是對諸葛喬的懼意和重視!

  感慨歸感慨。

  滿寵沒忘記調度軍力守城。

  護城河被填,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攻城戰了。

  壽春。

  司馬懿派往潁川的斥候,傳回了潁川的戰況。

  哪怕是再不相信劉備復生,司馬懿都不得不面對眼前的事實。

  「皇帝詐死,古今未有。」

  「難怪諸葛喬在劉備死後就發動滅吳之戰,仿佛壓根不在意劉備的生死一般。」

  「從劉備詐死到諸葛喬滅吳,再到諸葛喬坐鎮建業,步步連環,這是一年前就在布的局。」

  「不,不對。」

  「還得加上諸葛喬誘殺陸遜的部署。」

  「是我大意了啊!」

  司馬懿一巴掌拍在桌上。

  諸葛喬在曹丕遷都後,布局兩年,先誘殺陸遜,再勸劉備詐死,又引兵滅東吳,在巢湖聚兵。

  這種種跡象聯在一起,讓司馬懿看到了諸葛喬的野心:諸葛喬不滿足待在長江南岸了!

  諸葛喬,要盡奪黃河以南!

  文欽問道:「將軍,不如我引兵去救潁川?」

  司馬懿搖頭:「來不及了!」

  「諸葛喬不僅在攻合肥,又遣偏軍攻信陽和西陽。」

  「我若分兵,合肥就守不住了!」

  「諸葛喬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就是不想讓我分兵,他要將我的大軍都拖在淮南一帶!」

  文欽驚道:「如此,豈不是守不住潁川了?潁川若丟,劉備就能兵進陳留!」

  司馬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莫慌!幸好我謹慎,讓蔣濟留在了陳留。」

  「蔣濟善審軍事,若見潁川有變,定會星夜向陛下請援。」

  「劉備將洛陽的兵都調到了潁川,洛陽就只是虛兵,張郃不用待在虎牢關了。」

  「諸葛喬想贏,可沒那麼容易!」

  「傳我將令,三軍開赴合肥!」

  「既然諸葛喬想以偏軍將我拖在合肥,那我就在合肥跟他決一勝負!」

  漢兵主力出現在潁川,那麼諸葛喬就必然是偏軍了。

  既然是偏軍,司馬懿又豈會害怕?

  如司馬懿預料。

  陳留的蔣濟見潁川戰事詭異,遣斥候探得劉備復生後,亦是驚駭莫名,連忙遣子蔣秀親自前往鄴城,向曹叡求援。

  蔣秀不敢遲疑,累死了兩匹馬來到鄴城。

  「陛下,潁川急報。」

  「劉備死而復生,如今正引十萬大軍強攻潁川。」

  「襄城和許昌被圍得水泄不通,不知詳情。」

  蔣秀帶來的急報如平地驚雷一般敲在曹叡的頭上:「劉備復生?荒唐!劉備怎會復生?死了一年多的人還能活嗎?」

  蔣秀道:「陛下,劉備生死且不論,潁川十萬漢兵卻是真的啊!」

  曹叡蹙眉:「司馬懿呢?」

  蔣秀道:「撫軍大將軍尚在壽春。」

  曹叡疑道:「潁川若真的有十萬漢兵,司馬懿豈會不分兵去救?」

  蔣秀道:「家父猜測,定是那諸葛喬在淮南使了什麼手段,讓撫軍大將軍不敢輕易分兵。」

  「故而家父令我星夜來鄴城,請陛下發兵救潁川。」

  「家父猜測,劉備這是在用虛實之計,利用詐死來迷惑我方對局勢的誤判,趁著我方猶豫不決時奪取潁川,兵進陳留。」

  「倘若潁川失守,兵力空虛的兗州根本擋不住劉備!」

  「兗州若丟,撫軍大將軍在豫州部署的兵力,就只能撤回徐州了!」

  曹叡面色凝重。

  對於劉備這次的出兵,曹叡在鄴城幾乎沒什麼準備。

  即便要派兵去救,這前後花的時間也不會少。

  不論是糧草籌備還是整軍調兵,都不是一兩日能做到的。

  沉吟片刻。

  曹叡下令道:「速傳朕令,調虎牢關的張郃入陳留,助蔣濟守城。」

  蔣秀疑惑道:「陛下,不能讓張郃直接去救潁川嗎?」

  曹叡搖頭:「倘若潁川真的有十萬大軍,張郃去了也沒用;守住陳留,待我大軍渡河。」

  雖然有懷疑,但曹叡不敢去賭。

  正如蔣秀說的一樣「劉備生死且不論,潁川十萬漢兵卻是真的」。

  十萬大軍,這幾乎可以說劉備的機動兵力傾巢而出了。

  這是要決戰!

  當即。

  曹叡召來了曹真和陳群。

  兩人聽聞劉備復生的消息亦是驚駭。

  曹真當機立斷:「陛下,我這就整軍渡河。兗州決不能有失!」

  陳群則是疑惑:「陛下,劉備的主力在潁川,諸葛喬在巢湖就是偏軍了;仲達為何不去救潁川?這令人匪夷所思啊。」

  曹叡道:「朕亦有這疑惑。蔣濟猜測諸葛喬在淮南使了手段,司馬懿不敢輕易分兵。」

  「不論緣由如何,眼下朕不能只依靠司馬懿了。」

  「兗州若丟,黃河以南就不再歸屬朕了。」

  陳群又道:「陛下不如親征。」

  曹真否決道:「陛下千金之軀,豈能親赴前線?一旦有個閃失,豈不是令大魏根基受損?」

  陳群道:「大將軍可曾想過,劉備復生對兗豫徐的士民有什麼影響?」

  「劉備曾為豫州牧和徐州牧,兩州之地不知有多少心向劉備的。」

  「倘若有人假借劉備死而復生宣揚天命之說,又會有多少豫徐士民被鼓動?」

  「這。」曹真驚疑道:「劉備離開豫州和徐州幾十年了,怎麼可能還有士民心向劉備?」

  陳群嘆道:「治軍和治民是不同的。」

  「如今天下二分,只要有士民對大魏不滿,他們就一定會心向劉備,以謀求晉身之資。」

  「眼下,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劉備得了豫州和徐州,就需要有人來治理,而這些響應劉備的,必然會受到劉備的重用。」

  「不要認為這群士民,會對大魏有絕對的忠心!」

  曹叡領會了陳群的用意,道:「朕明白了!」

  「曹真,你速速整兵,朕在三日後會親率大軍渡河!」

  「御駕親征!」

  「不用擔心朕,朕自幼隨軍,深知行軍險惡,不會意氣用事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