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還沒開口。
太子爺朱高熾就先開口了。
「弘壁，琉璃行不行啊？」
「琉璃？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不是透明無色的，不過透光性還是很不錯，就是琉璃現在可不便宜吧？」
李弘壁笑著點了點頭。
琉璃其實就是玻璃，不過有著很多顏色，而且在這個時代生產起來極為困難，所以價格十分昂貴，基本上只有達官顯貴才能用得起！
其實李弘壁提出溫室大棚的時候，就想好了採用玻璃蓋棚子。
這一點，太子爺不清楚，但朱棣卻是清楚。
所以朱棣現在很是興奮，眼睛都亮了起來。
不過他見李弘壁沒有開口的意思，索性也就不點破。
「土豆培植一事，就交給弘壁你去做吧！」
「這是國朝第一大策，必須儘快將土豆育種成功，然後推廣到天下，六部百司全力配合！」
李弘壁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要的就是皇帝陛下這句話，全權負責，才可以調動人員。
至於什麼人員，那就純粹看李弘壁心情了。
只要是對科學推廣有用的人員，那全都可以直接薅過來！
朝會結束。
李弘壁立刻前往鋼鐵之城，找到解縉商議。
想要土豆長得好，溫室大棚少不了。
偏偏搭建這溫室大棚最重要的東西，除了時刻用煤炭供暖之外，就是必須要有透光琉璃提供充足光照。
然而琉璃價值昂貴，根本就不可能全面推廣下去，老百姓也壓根就用不起這琉璃！
不過好就好在，只是產量受到影響，沒有在溫室大棚裡面產量高罷了！
解縉原本還在苦惱，琉璃的問題怎麼解決，結果李弘壁直接告訴他，這東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大喜之餘，李弘壁也提供了圖紙，解縉立刻著手安排溫室大棚的建設。
搭建溫室大棚其實並不難，科學門徒在鋼鐵之城外面清理出了幾十畝田地，然後搭建磚窯燒磚蓋好暖房，再挖一些煙道用煤供暖，差不多就可以了。
唯一的難點在於，必須要保證土豆苗有充足的光照，就是陽光照射的時間，這直接決定了土豆成熟的時間長短，所以搭建溫室大棚還得要透明的材料，也就是玻璃，在這個時候派上了大用場。
李弘壁給曹國公府去了消息，很快一車車的無色玻璃運了過來，而溫室大棚的建設也就此結束，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天時間。
在有心人的故意宣揚之下，京師百姓都知道科學門徒在培植什麼高產作物，可以畝產幾十石那種，完全就是想要把科學架在火上烤。
帝都之內謠言四起，風起雲湧，卻根本影響不到鋼鐵之城的眾人。
唯一能夠影響到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
李弘壁在鋼鐵之城守了三個月的時間，每日和解縉拿著小本本東奔西跑，記錄下每一塊不同區域的長勢與與出苗數量。
根據李弘壁的指揮，整座鋼鐵之城周邊的田地，根據地貌地勢被劃分為了三十六個區域，各個區域氣溫、土壤、水分等條件都各不相同，是以如此才能總結對比出土豆最佳的生活習性。
只要弄清了這土豆在什麼樣的氣候，什麼樣的土壤下長勢最好，產量最高，等到了收穫的時刻，那他們的任務才算是結束。
這叫做「對比實驗」，還有「控制變量法」、「理想化模型」……
解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捶了捶有些發酸的雙腿，眺望著一片綠油油的薯葉，心中安寧平靜如水。
面朝黃土背朝天，滴汗入土苦作甜。
耕作勞作的艱苦，沒有親身經歷過，是根本想像不到的。
但是現在，或許那些老農看到這綠油油的薯葉，也會和自己一樣，露出欣慰的笑容吧。
還有十二個區域，得去記錄下來，看看它們的長勢，順便為它們翻一翻土壤，補充點水分，今日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這炎炎烈日，還真是毒辣無比啊！
解縉感慨了一句，起身便欲繼續前行，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恩師……家父病重……弟子想要下山回府探望，望殿下開恩!」
一名科學門徒戰戰兢兢地開口道，面色漲紅，滿臉羞愧之色。
解縉聞言並未動怒，甚至都未轉身，徑直問道:「哦？你負責的哪個區域？」
「回恩師，十三區!」
這科學門徒再次開口道，只是這一次，語氣堅定了許多。
解縉拿出李弘壁製作的炭筆，認認真真地在小本本上記錄了下來，而後點頭道:「可以了，下山去吧！」
這弟子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張了張口似乎有話想說，卻還是沒能說出聲來，重重地向解縉背影行了一禮，便準備下山回家。
豈料身後陡然傳來了一聲暴喝:「等會兒!給本王站那兒別動!」
弟子:「!!!」
完犢子了!
怎麼遇上了肅王殿下！
解縉聞言亦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一看，來人赫然正是頭戴斗笠的李弘壁!
李弘壁小跑著來到二人身前，指著這弟子的鼻子怒罵道:「家父病重？我說你們能不能找個合適點的藉口？不想幹了就直說!」
「這他娘才一個多月，『家父病重』三十人，『家母抱恙』五十人，『回家相親』八十人，『體弱多病』一百二十人……你們想幹什麼？啊？真當老子提不動刀了？」
李弘壁這個氣啊！
恨不得命人打斷這些狗賊的狗腿!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說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李弘壁看向這名弟子。
這弟子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我們跟著恩師，是想做學問的，不是來種地的。」
「現在整個京師裡面謠言四起，說我們科學門徒就是一群只知道耕田種地的農夫，將科學給貶低得一無是處！」
「我們家中的長輩，也多次出言警告我們，要麼老老實實回去讀書，要麼就將我們逐出家門，所以我們也……沒辦法……」
這弟子羞愧難當，頭都快低到胸脯處了。
解縉和李弘壁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怒意。
不過事到如今，人心向背，強求不得。
李弘壁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自己離去吧！」
「但你得聽好了，現在一走，日後想要回來就沒那麼簡單了，以後絕不可以科學門徒自居！」
這弟子神情頹然，默默地離去了。
李弘壁看向解縉笑道:「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等土豆種出來了，科學就會震驚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