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當李弘壁甦醒之後，鬼力赤早已在帳篷外面等候。
「事情辦得怎麼樣？」李弘壁打了個呵欠，隨口追問道。
鬼力赤立馬小心翼翼地給出了回答。
「男丁全部殺光誅盡，女人和孩子被我們帶了回來，這是草原上面的習俗！」
「兀良哈部落，就此滅亡了！」
聽到這話，李弘壁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記住，此事與本王無關，都是你韃靼部落自作主張。」
「一段時間之後，大寧會無意間發現那處戰場，並且將此事上報朝廷！」
鬼力赤聞言神情有些焦急，下意識地追問道:「王爺，那此事會影響到我韃靼與大明的互市貿易嗎？」
李弘壁輕笑著開口道:「放心吧！多大點事兒！」
「皇帝陛下之所以不願意對兀良哈部落趕盡殺絕，是因為當年靖難的時候朵顏三衛曾經出兵幫助過皇帝陛下，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朵顏三衛也是皇帝陛下麾下的將士。」
「皇帝陛下對待麾下將士，一向都是極好的，該給的賞賜絕不會少，該給的撫恤也不會少上分毫，正因為如此皇帝陛下才會對兀良哈部落存有惻隱之心！」
「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皇帝陛下還能怎麼辦？難道要為一群死人影響朝政大局嗎？無非就是下旨申飭怒罵你一頓就是了。」
「挨頓罵嘛，就可以解決掉心腹大患，你覺得吃虧嗎？」
鬼力赤聽到這話終於放心了。
「不吃虧不吃虧，多謝王爺提點！」
廢話！
當然不吃虧啊！
挨頓罵又不會掉塊肉！
只要不影響到韃靼與大明的互市貿易，什麼都好說。
兀良哈部落可是還有五千勇士以及上萬子民，任由他們遷徙離去無疑是一個隱患。
過個十幾二十年的，這些雜碎再次發展壯大了，他們肯定不會忘記今日的仇恨，勢必會捲土重來，進攻韃靼！
所以，不如挨一頓罵，徹底抹除這個隱患！
二人短暫交流後，就各自離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雙方坐上了談判桌。
這一次談判的主要事宜，就是核算此次大明出兵的費用。
「此次出戰武器消耗，炮彈一共打了六輪，一共打出炮彈六百發，每發炮彈含火藥十貫，共計六千貫；火銃共消耗彈丸十萬發，每十發含火藥合計一貫，共計一萬貫；騎兵弩箭消耗幾萬支，弩箭相對便宜就算一千貫；另外一萬人馬從大寧開始出發，一直到現在戰爭告一段落，共計一個月又十二天，按照百人每天消耗一石糧食、一擔木柴、一百斤食鹽，以及醬菜若干……」
李弘壁左手一個小本本，右手一個小算盤，開始一樁樁一件件地詳細計算了起來。
算盤珠子噼里啪啦地發出響聲，聽得在場眾人都是嘴角抽搐。
「糧食共計消耗八千四百石，木柴八千四百擔，食鹽四千二百斤，醬菜十車，糧食每石一貫(含運輸消耗)，花費八千四百貫；木柴每擔十文，花費八十四貫；食鹽每斤一百文(含運輸消耗)，花費四百二十貫；醬菜花費一百貫……物資消耗共計三萬零四貫，給你抹個零算三萬貫！」
「兩萬大軍共計兩萬多匹牲畜，按照一匹牲畜的消耗是人員的兩倍計算，牲畜消耗共計五萬二千零一十二貫，給你摸個零算五萬三千貫！」
「和寧王過目一下，看一看帳目可有問題?」
鬼力赤:「？？？」
我尼瑪啊？
你他娘地這麼抹零的嗎？
咋還他娘地可以反向抹零越抹越多的啊？
我書讀的少你不要騙我！
鬼力赤一陣無語，大明朝什麼時候變的如此無恥了？
他們不但真的出兵要收費，而且還如同商賈一般斤斤計較！
最開始聽到李弘壁估算，此次出兵有將近八萬貫的花費，鬼力赤還不敢相信這一個多月的消耗竟然有這麼多。
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他娘地木柴醬菜這些東西都要算在裡面，那花費能不高嗎？
八萬貫，就是八萬兩銀子。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點錢真不算是什麼。
可是對於四處漏風的韃靼來說，這筆錢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不過想想自己沒動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這塊水草豐美的牧場，這點錢花的還是值得的。
而且昨夜突襲了兀良哈部落，繳獲的牛羊馬匹和女人奴隸，單論價值也早就超過八萬兩銀子了。
更別提這八萬兩大明也不是要韃靼部落一口氣拿出來，而是採用「羊毛政策」，通過出售羊毛慢慢還債，這對於韃靼來說簡直就是等同於無，一本萬利的大好事啊！
所以說，別說八萬兩了，就算是這個心黑的肅王李弘壁算出來八十萬兩，鬼力赤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我韃靼相信肅王殿下，這就簽字畫押!」
鬼力赤臉上帶笑，拿起筆刷刷點點簽完字畫完押，帳本一式三份，一份交於韃靼鬼力赤，一份交由負責互市貿易的呂震保管，做為查帳的證據，最後一份發往京城，由皇帝存檔。
簽完了這份雙方都很高興的債務，本來以為這就算結清了此次出兵的費用，沒想到李弘壁接著說道：「物資統計完成後，接下來我們統計一下傷亡數字，與兀良哈部落的這次會戰中，大明共計陣亡一百一十四人，受傷四百八十五人，其中輕傷修養一段時間，就能繼續當兵的有四百五十人，重傷已經無法當兵，需要退役回家的重傷員有三十五人，按照我大明撫恤條例，陣亡撫恤五十貫，受重傷撫恤四十貫，輕傷者撫恤二十貫，共計需要支付撫恤金一萬九千三百二十貫，再給你抹個零勉強算兩萬貫，和寧王若是沒有異議就請簽字畫押吧……」
鬼力赤:「！！！」
臥槽！
這也能算？
你他娘地怎麼不去搶？
一些卑賤軍士傷了死了那又怎麼了？
草原上面的部落軍士哪兒來什麼撫恤一說？
草原上什麼時候用得了這麼多的撫恤金，頂多給上一點兒，讓這些傷亡的士兵自生自滅！
青壯勞力一旦傷了殘了，那他們對部落就沒用了，誰會耗費這麼多資源養著他們！
而且你們明人的命有這麼金貴嗎？
而且又他娘地反向抹零！
簡直就是無恥！
鬼力赤氣得咬牙切齒，不過轉念想到「羊毛政策」，反正也不需要韃靼出什麼錢，所以他也懶得跟李弘壁計較。
於是乎韃靼大汗豪氣地拿起筆來簽上名字，沒好氣的說道：「還有沒有，有的話，本汗一併簽了!」
「和寧王大氣！」
「……」